孕紙已經被沖走了,但是那兩條槓還紮在她眼底,有些魂不守舍的重新取了一條試孕紙,她又做了一遍檢查。
清晰的兩條線再出浮現在唐蝶眼前。
看着這條孕紙,唐蝶略有緊張的表情逐漸變得平靜。
她坐在坐便器上,神情有些愣怔。
醫生告訴她,以她的體質,想要再次懷孕很難。
所以,再久久沒有懷孕以後,她幾乎是已經絕望……
而現在,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她終於懷孕了。
跟男人禁慾的外表不一樣,燕澤硯是很重欲的男人,跟他在一起的這幾個月,只要不是要加夜班,他幾乎每天都是要把她抵在牀上做一遍……
那麼頻繁的牀事,按道理她早就應該懷上了,然而現實卻是……
在燕澤硯這幾天忙着去照顧司以雲的時候,她有了身孕。
難道她懷不上孩子,是因爲燕澤硯做的太多的原因?
這個猜測,令唐蝶幾乎沒辦法說什麼。
如果真的懷孕了,那就意味着她和他的契約要結束了。
這段關係本就是她蓄意的勾引,做他的情人也是迫不得已。接下來,她只要和燕澤硯結束這段關係,然後帶着唐維從拉斯維加斯離開,找一個安靜的小鎮,生下孩子,取出臍帶血……
她這段日子裏攢下的錢,也足夠未來她和兩個孩子好好生活。
跟燕澤硯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心跳,在急速跳動許久之後,突然的安靜下來。
難以言喻的惆悵,突然從心底蔓延出來,令唐蝶都有些猝不及防。
終於可以離開了,可以救唐維了,她的任務終於結束了。
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爲什麼她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高興,更多的,反倒是一絲……
不知所措?
從坐便器上起身,她抿着脣,將手上的孕紙沖走,然後站在洗手池前慢慢的洗手。
鏡子裏,倒映出她略微有些蒼白的面孔,那張臉看起來並不像她想象中那麼高興。
她的心,可能有某部分從哪裏壞掉了。
唐蝶低下頭,輕輕地將掌心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這裏,真的有了和燕澤硯的孩子了嗎?
曾經懷着唐維的時候,燕澤硯抱着她,是那麼的高興,而現在,如果被他知道她懷孕了,他會是什麼表情?
會憎恨嗎?
他那麼信任她,避孕措施都任由她自己選擇,而每次她都揹着他沒有喫避孕藥。
可能燕澤硯也想不到,她接近他竟然懷着這麼大的目的。
就像他徹底忘記他們的過去一樣。
有些事情,他一輩子都想不起來纔好。
洗了一把臉,唐蝶從樓上走下來。
燕澤硯現在應該是在公司裏,她需要去一趟醫院。
即使孕紙兩次都顯示懷孕,但是她心裏還是沒太大的把握,她得親自找醫生抽血化驗看看。
*
燕澤硯已經在公司裏。
唐蝶換了衣服,匆忙下樓,打車去了附近一傢俬立醫院。
報告單三顯示,她已經懷孕兩週。
兩週……
那就是司以雲出事之前的那天晚上。
“恭喜你,唐小姐。”金髮碧眼的護士笑着跟她祝賀。
唐蝶笑笑應了,低下頭看着報告上gestation【妊娠】的字母,原本略微忐忑的心情,此刻也逐漸落到了實處。
太好了,真的懷孕了,唐維有救了……
她坐在醫院的塑料椅上,低着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告別了醫生,唐蝶在路上百無聊賴的走着。
她並沒有立刻回別墅,陽光這麼好,她心情難得有些輕鬆,不想早早的回去看書。
她拿着報告單,慢悠悠的尋了一個露天公園,在長椅上坐下。
今天正值週末,公園裏有三三兩兩住在附近的年輕夫妻,帶着孩子來公園裏閒逛。
唐蝶靠在椅背上,擡着頭,看着不遠處一對年輕的白人夫妻。
兩個人都很年輕,長相是典型的白人,他們坐在一起,雙手交握,看着不遠處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金髮碧眼,他對面是一個兩三歲,還穿着紙尿褲的小姑娘,兩個人都拿着一隻小鏟子,正在挖沙子。
小姑娘長着跟哥哥一模一樣的金髮碧眼,正在學哥哥將沙坑裏的沙子挖出來,白淨的小臉上沾了一點沙土,小男孩看到了,就會伸出手去替她擦掉。
年輕的夫婦互相看一眼,兩個人笑得都很幸福。
一家四口人。
她想到很久之前,燕澤硯還在軍營裏的時候,她當初還是一個實習的護士。
她懷孕了,在附近的小鎮檢查出妊娠反應,嚇呆了,都不敢回軍營裏。
她帶着哭腔打電話給燕澤硯,叫他來接她,差點沒把燕澤硯嚇死。
訓練完的男人風塵僕僕跑到醫院,見到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長椅上,蒼白着臉,以爲她是檢查出什麼絕症,走過來把她緊緊抱住,說不管花多少錢都給她治病,他有的是錢,叫她不要怕。
唐蝶還記得燕澤硯抱着她的時候,手臂微微顫抖,聲音也在發顫,她也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直到男人發紅的眼睛擡起來,她才趕忙告訴他,她懷孕一個月了。
她那個時候,才二十歲,根本就沒打算生孩子,她現在懷孕了,如果生下來,她還是個窮學生,燕澤硯又在當兵,交給誰養?難道要打掉嗎?她還那麼小!
說着說着,在燕澤硯懷裏哭起來,怪他有時候做的太厲害,把避孕套搞破了,不好好的避孕,才害得她懷孕。
她在男人懷裏哭了一會兒,也沒見燕澤硯安慰她,紅着鼻頭擡起眼,就發現面前這個英俊的男人一臉呆滯,雖然她也不想這麼早要孩子,但是見他這副表情,她以爲燕澤硯也不想要,氣得悲從中來,差點要跟他分手。
燕澤硯後知後覺回過神:“懷孕了?”
唐蝶那句“分手吧”還沒說出來,卡了殼,就見燕澤硯猛地將她抱起來,在原地轉了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