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救護車來的很快,綠色警燈照亮了半個小區。

    “快快快,傷者是頸動脈破裂。”

    看着匆匆下車的醫護人員擡起擔架就飛快朝着家中跑去,吳恩熙站在樓道口,垂手低眸冷冷沒有出聲。

    斑駁樹影下,女孩脖上的半圈淤青掩蓋在髮絲中若隱若現。

    不一會兒,吳爸爸一臉慘白的躺在擔架被推了下來,那捂在傷口上的毛巾也早已讓鮮血濡溼了大半。

    “天吶,流了這麼多血!”

    “是割到脖子了嗎?”

    “脖子?!這還能活嗎?哦莫,好可怕啊。”

    響亮鳴笛聲,吸引了周圍就近幾棟的每一層居民們。他們有的陸續圍聚在一樓,肩碰肩細聲討論着,還有的選擇趴在自家窗口處,時不時探頭好奇查看着。

    “老公,沒事的,醫生來了醫生來了。”吳媽媽挎着包緊緊跟在一旁,看着丈夫傷口處的血越流越多,她心中害怕的不知如何是好。

    恩熙…恩熙?恩熙呢!

    突然想起女兒的吳媽媽心中一激靈,趕忙擡起頭在紛雜人羣中四下尋找着。視線來回找了幾圈後,她終於在樓道口角落裏看到了吳恩熙。

    “恩熙吶,快過來。”

    聽着母親的呼喚聲,再看看正朝自己焦急揮着的手,吳恩熙抿起嘴默默向她走去。

    張開懷抱,將來到跟前的女兒小心擁入懷中。吳媽媽擡手溫柔捋了捋她散亂的頭髮,再輕輕撫過那道深深的印痕,溢着淚水的眼眶止不住發熱發酸“你就在家好好待着知道嘛,不要擔心,這邊有我在。”

    “如果有什麼情況,我會及時打電話給你。這幾天呢,就先不要去上班了。”

    “對不起,是媽媽沒照顧好你,希望我們恩熙不要怪媽媽。”

    迎着這道柔柔充滿歉意的目光,吳恩熙忽的喉間一哽,鼻尖澀的讓她無法呼吸。

    凌晨,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的女孩,收到了來自母親的最新消息。雖然傷及頸動脈且大量失血,但因急救措施到位、搶救及時。最後,吳爸爸被成功救了回來。

    不過,等吳恩熙從家中趕去醫院看望父親,日子是已過去了一個禮拜,吳爸爸也由觀察室順利轉入了普通病房。

    “哎一股~你夫人對你可真好,照顧得無微不至。而且我還聽說你們有一個身處建築行業的女兒來着呢,真是厲害。”

    “我想,你們家一定很幸福吧。”

    “哈哈哈,還還好啦。”

    房間內,吳爸爸半靠在牀頭,笑眯眯的聽着隔壁牀病友的誇獎。恢復良好的他,氣色看上去很是不錯。

    吳媽媽則正坐在牀沿,低着頭用小刀給丈夫一點點削去着水果皮。

    ‘叩叩’

    奧…應該是恩熙到了…

    聽到敲門聲,知道女兒會來的吳媽媽頓下手中動作,下意識的就起身準備前去開門。瞧着她這一行爲,吳爸爸嘴角微勾,語氣溫和的慢吞吞開口問道“老婆,你要去開門嗎?門外的是誰呀?”

    “是恩熙,是恩熙來了。”吳媽媽扭過身,略帶忐忑的回答了他。

    “噢,是我們女兒來啦。”聞言,吳爸爸開心的拍拍手又挺直身往前坐了坐“快,快讓她進來。”

    面對丈夫臉上過於欣喜的表情,吳媽媽驚惶的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老婆,你在發什麼呆呢,還不去給女兒開門嗎?”

    “哦哦,馬上馬上。”

    門外,吳恩熙拎着一些食物靜靜等在原地。女孩扎着丸子頭穿上了大衣,平日裏常搭的襯衫也換成了黑色緊身高領毛衣。

    淺淡的脣色,空蕩的衣袖,僅這幾天裏吳恩熙就看着又瘦下了好些。

    “來啦。”打開門,接過女兒手中的袋子,吳媽媽拉着吳恩熙往房間內走去。她側過身,邊問邊把女兒從頭到尾細細打量了一遍“在家休息的還好嗎?淤青退下了嗎?”

    “嗯,只剩一點點了。”吳恩熙點點頭,慢慢跟着母親的步伐。

    “那就好,醫生說你阿爸再過兩個星期也可以出院了呢。”

    “到時,你要是想在外租房子也可以。”

    “就是得…”

    沒等吳媽媽說完,吳爸爸的聲音就突的從前方傳插了進來“哦唔,我的乖女兒恩熙來啦~”

    語氣中出乎意料的熱情,讓吳恩熙渾身微微一凜。女孩倏的擡起頭,視線循聲而去。

    “看,這就是我家的女兒。”只見父親不僅笑意盈盈的衝她揮了揮手,還扭頭向隔壁病友積極介紹着自己。

    前後態度差異之大,吳恩熙不由暗暗繃緊着神經,她敏感察覺到了一絲不安。

    “嘿呦,小姑娘可真漂亮。工作好長得也好,你們以後可有福享咯~”

    “哈哈哈,借你吉言。那在享福之前,我也會更加好好對她的。”吳爸爸說着便將視線投向了站在牀尾的吳恩熙“是吧~我的乖女兒。”

    看着那掛着虛僞笑容的臉龐,還有似笑非笑的眼神。

    吳恩熙嘩的彷彿一盆冷水當頭潑下,她的心跟着一寸寸冷了下去,眼裏的光也變得越發黯淡。

    這天,許久未出現的冬日暖陽透過縫隙斜斜打在了窗臺上,浮散在光柱中的微塵隨着空氣來回晃動着。

    女孩呆呆望着地面,眼神渙散。

    雖然眼前就是觸手可及的陽光與溫暖,可她恍若被禁錮在原地,不管怎樣努力都無法再觸及一絲一毫。

    ……

    春日來臨,暖陽微風中,花瓣緩緩飄落。

    故事走到最後,李至安因大叔樸東勳獲得了治癒、到達了平安,反之樸東勳也因李至安終於懂得了什麼是幸福,大家的生活都漸漸步入着正軌。

    某一天,在一個難得的大團體聚餐中,他們聽到了一個許久未聽聞的名字。

    “你們還記得以前公司支援組裏有個叫吳恩熙的小姑娘嗎?”輕抿一口燒酒,金代理放下杯子擡頭詢問着。

    “嗯…是那個實習生嗎?”思索了一會兒後,樸東勳有些不確定的反問道。

    “是的。”

    “她怎麼了嗎?現在應該也已經正式轉正了纔對吧。”

    “不是關於這方面的事。我昨天聽人說,小姑娘前段時間沒了。”

    “沒了?沒了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坐在右側沒怎麼出聲的李至安也將視線轉而投向了他。

    “哎。”金代表搖搖頭,惋惜的嘆了口氣“是自殺來着。據說前一天還好好在公司上班的,結果…誰也沒想到第二天竟出了這樣的事。”

    “他們說小姑娘一直都表現的挺好,工作也很認真。除了越來越瘦這點讓人很擔心外,其他的根本就看不出什麼。”

    “本以爲是工作太辛苦了,公司還適當給她減少了一些工作量來着。”

    “可惜…不是的。他們說見最後一面的時候,小姑娘手腕上繫了一個漂亮蝴蝶結,襯的她很美很美。”

    吳恩熙,吳恩熙。李至安在心中反覆念着這個名字,她記得這個女孩,也記得女孩後脖頸處的長長青紫淤痕。

    原來,自那時起就已經滿是裂痕了嗎。

    …………

    “OK,結束!”

    作爲全劇唯一不是以美好結尾的角色,在完成了最後一場補拍鏡頭後,姜雲娜就垂頭坐在地上遲遲無法起身。

    看着這一幕,同樣也因劇情而內心複雜無法輕易言語的金元錫導演,忍不住伸手接過工作人員提早準備的殺青花束,大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雲娜呀,恭喜殺青快樂。”

    溫和的聲音,穿過混亂思緒傳至大腦,姜雲娜耳尖一動及時回過了神。

    “謝謝導演。”伸出雙手接過遞至眼前的美麗花束,小姑娘仰起臉淺淺一笑。她邊說,邊用力撐住地面快速站起了身。

    等定神仔細瞧了瞧,確定姜雲娜的目光已恢復到往常模樣後,金元錫導演這才放心的微微頷首笑着打趣道“怎麼樣,現在應該脫戲了吧。”

    “嗯,已經沒事啦。”姜雲娜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

    “哈哈哈,早點回去休息吧,到時候殺青宴見。”說完,金元錫導演就揮揮手,轉身又繼續坐回到了監視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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