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快穿之女配突然被穿了 >萬壑有聲含晚籟31
    最後成爲了他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第二天她就出了車禍。

    被一輛大貨車撞到,飛了起來,最後落地,喪命在幾輛發生連環碰撞的小轎車車輪底下。

    滿地都是血。

    這次事故毀了顧明嵊。

    從那天起,他整個人就垮了。

    最後在心臟抽痛中,清醒過來的姜予寒,狹長的眼縫中瀰漫着潮溼的水汽,連眼角都泛着酸澀,直直地漾進心底,讓她心口泛起窒息般的痛楚。

    幾乎要讓她落淚。

    她下意識地轉頭去看身邊的人,卻看到臉色蒼白的顧明嵊。

    從來都是理智冷靜的人,此刻的眼尾卻是紅得滴血,薄脣也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看着她的雙眸好像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易碎的霧氣,像是在隔着虛幻與真實的屏障,看着自己想象中的人。

    連擡起的手,都微微顫抖着,不敢摸她。

    姜予寒腦海中霎時間一片空白,疼痛已經比視覺更加迅速地席捲了她的全部感官。

    讓她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人。

    淚水已經盈滿了眼眶,心臟也顫抖戰慄起來,讓她覺得好疼。

    她的阿嵊。

    在留給她離婚的話之後,看着自己的屍體,疼到暈厥過去,最後生生地折磨了自己幾十年,才抱着她的照片,與世長辭的阿嵊。

    他一輩子都在責怪自己,爲什麼要離婚,爲什麼要對她那麼兇。

    顧明嵊的淚水慢慢地滑落,五臟六腑都絞痛着的人不敢觸碰,最後還是緩緩伸手,觸碰到了真實的人,然後無聲地落淚。

    手指上的柔軟和溫熱的觸感讓他以爲自己在做夢。

    他的妻子,他等了四十年的人。

    現在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了他面前。

    姜予寒的雙眼已經被淚水模糊了,動作很輕地吻他,但是身體已經完全僵硬的人無法給她任何迴應,只是近乎恍惚地注視着她。

    他以爲自己永遠都見不到她了。

    因爲工作設定的鬧鐘很快響起來,姜予寒擦了擦淚水,起身去關,顧明嵊已經坐了起來,緊緊地抱着她,下巴蹭着她的頸窩,感受着她身上傳來的熱度,然後呼吸很輕地,伸手關了鬧鐘。

    他在力圖使自己平復。

    但是卻總是忍不住握着她的手指緩緩摩挲,臉頰抵着她的臉,不肯與她分開。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如果是夢境,那他願意永遠陷在夢境裏。

    他實在太想念她。

    姜予寒微微側了頭,去看他。

    眼睫潮溼,低垂着,也掩蓋不住眼縫中迷惘的情緒,好像在質疑眼前的一切,但是仍舊捨不得放手,所以只能在心底反覆確認。

    她是姜予寒,是他的寶寶。

    是他的妻子。

    他的臉色也帶了蒼白,是那種因爲長期病弱的,慘白色,薄脣更是慘白無比,看上去帶着病態,這麼看着簡直和之前那個冷漠矜貴的顧明嵊判若兩人。

    姜予寒心臟揪緊,忍不住咬脣。

    都是她的錯。

    兩個人靜靜地抱了一會兒,努力剋制自己的人才用嘶啞至極的聲音開口道:

    “對不起。”

    喉頭滾動的人聲音低啞過甚,聽着簡直像是將死之人的聲音,氣息微弱:

    “對不起,寶寶.......”

    他不該一氣之下就同意了離婚,更不應該讓那個向綰有機會介入他們,不該氣她,不該不讓她知道,自己有多愛她.......

    用盡全力,才忍耐着要抱着她,把話全部說完的人用力地閉了閉眼,剋制地鬆開她,看着她的眼神帶着恍然和心碎,卻還是啞聲道:

    “你要上班了。”

    他眼睫低垂,握着她的手指,再度提醒:

    “你該上班了。”

    就算被過去的情緒折磨,她的事依然是最重要的。

    他記得。

    姜予寒還想說什麼,動作有些滯緩的人已經慢慢地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恍然地注視着她,聲音很輕,很啞:

    “去洗漱吧。”

    姜予寒捏緊了手指,伸手去拉他:

    “我不去了,阿嵊.......”

    他卻像從前一樣:“乖。”

    姜予寒只能按捺着心臟傳來的洶涌的酸澀和無力感,去洗漱。

    出浴室的時候,看到顧明嵊一個人站在窗子邊,手裏握着那份協議,慢慢地翻看,神情看不分明,但是手指卻慘白無比,突出的指節都好像帶着荒冷的氣息。

    她心裏抽痛一瞬,緩步走近。

    男人已經看過來,放下了協議。

    就站在窗邊,逆着光的人眉眼顯得模糊些,再走近,姜予寒纔看見他的眉目間都好像氤氳着水汽,整個人也好像一夜之間,變得清瘦孱弱無比,低垂的眼眸好像有一片暗色,因爲她在悄然浮動着。

    他大概還以爲自己在做夢。

    失去了那麼多年的人,怎麼會突然回來呢......

    女子的聲音帶了細微的顫抖,在靜謐的空間內顯得尤爲清晰:

    “阿嵊。”

    依舊是熟悉的聲線,熟悉的稱呼。

    顧明嵊伸手,就被已經走到他身邊的人抱住了,她的氣息似乎有些急促不穩,男人下意識地摩挲着她的腰背,想安慰她,自己卻先眼睫震顫起來。

    這個夢太過真實,他怕他會不願意醒。

    兩個人只是抱了一小會,顧明嵊就鬆開了她,沒有說什麼,只是用柔軟的指腹擦了擦她的眼角,然後垂眸進了浴室。

    他們動身得比較早,家裏其他人還沒起,上車的時候,家裏的司機愣了一下,總覺得大少爺有些奇怪,還以爲是他們吵架了,按下心底的不安,發動了汽車。

    他們準備去影視城。

    顧明嵊對眼前的一切都不感到陌生,相反,這個世界的細節,全部和他的世界一模一樣,連她也是。

    他幾乎以爲她的離開纔是夢,而自己只是在夢裏守了她四十年。

    可是那麼刻骨銘心的痛苦,怎麼可能是夢呢。

    他想起這些,總是會忍不住頭疼,所以思緒總是到了一半就斷了,但是大部分時間,他只是默然地看着姜予寒,看着她鮮活的,好像和以前一樣明亮的身影,恍然。

    顧明嵊的到來多少讓劇組的人有些拘謹,但是男人只是立在一旁,給姜予寒準備水,和紙巾,偶爾也會抱着她安慰一下從戲裏走不出來的人,其餘時間只是看着她一個人,所以久而久之,劇組的人竟然也習慣了這麼一尊大佛守在片場。

    只是心裏仍然有些莫名。

    總感覺顧總有些奇怪,對姜予寒的關注,好像太多了?好像怕她跑了似的......

    一個總裁這樣成天跟着.....未免也太......

    但是還是很快就將這樣的想法拋到了腦後。

    他們自己的生活都沒過明白呢,哪還有心思管別人的事?

    索性也不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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