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檸以爲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可是事實卻是,打開那扇門的一瞬間,她在夢中見過千百遍的人,就這樣,毫無徵兆地,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直到男人靠近,她才恍然。

    她確實是重生了,重生回到了他離開她之前......

    男人身上縈繞着的酒氣讓她短暫回神,身影頎長的男人有些腳步不穩,靠在她肩上,溫度很高,鼻息也帶着灼熱,好像要將她整個人環繞。

    宋檸突然有些鼻酸,伸手攬着他的肩,讓他不至於跌倒。

    男人挺直的鼻樑蹭到她的臉頰,帶來一陣纏綿悱惻的熱意。

    熟悉的清香沒有被酒精的辛辣氣味掩蓋住,反而被襯托得更加迷人,宋檸再一次恍惚間,男人已經不由分說地吻住了她。

    呼吸炙熱,混亂,嗓音低啞消沉,夾雜着微微的喘息.......

    宋檸隨手關上了門。

    ......

    微風吹拂着輕薄的窗簾。

    躺在牀上的男人率先睜開了眼,扶着腦袋,臉色有一瞬間的變化。

    他的意識恢復得很快,對於昨晚發生了什麼也有着清晰的記憶,可是大腦卻彷彿生鏽了般,一直停留在某個意識層面,讓他的情緒無法跟隨事件的發展而變化。

    至少在發現,他抱着宋檸入眠的那一瞬間,他知道自己的大腦已經是一片空白了。

    男人微微閉了閉眼,胸膛一陣起伏,心緒也有些不穩定。

    但是很快,這陣如潮水般洶涌,帶來澎湃的往事的情緒,就漸漸地平復了下來。

    男人英俊的眉眼染上些許冷色,黑曜石般,閃爍着星光的迷人瞳眸,也變得一片冷淡漠然。

    他絕不再爲這個女人做任何蠢事。

    她不值得,她也不會在乎他爲她做了什麼。

    所以,沒必要。

    卻在女人翻了個身,下意識地在他懷裏蹭的時候,僵直了身體。

    而後臉色異常難看地,任由宋檸在他懷裏動來動去。

    每個被她碰着的地方都好像被燒斷了電線的電路一樣,雖然失去了知覺,卻帶來一種異樣的僵麻的感覺。

    他好像被困在了一張電網裏,開關在宋檸身上。

    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隨便地動了一下手指,歪了歪頭,他就被困在這樣的一張網裏,不敢動彈,也不想動彈。

    周越痛恨自己的無力和縱容。

    可是過了半晌,最過分的舉動也只不過是,喉頭聳動一下,隨後就認命般地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從來不曾爲這個女人這樣的舉動,而心軟,甚至迷失過。

    宋檸的動作停了。

    好像她之前撒嬌似的,無意識地翻身動作,只是爲了讓他不要鬆開自己。

    周越腦海中掠過這個想法,臉色又是難看一瞬,手指捏緊。

    女人柔軟的髮絲蹭着他的下巴,癢意蔓延,周越只覺得心如刀絞。

    半晌。

    一直沒什麼動作的男人卻臉色冷沉地睜開眼,最後,瞳孔顏色深如濃墨地,下定決心般地,毫無顧忌地,將女人緊緊地擁進懷裏,下巴抵在她的頸窩。

    表情異常冷肅的男人心臟卻是異常的痛苦和酸澀。

    就這樣吧。

    他告訴自己。

    就算她不愛自己。

    他們早就有了夫妻之實,現在又是真正的夫妻。

    憑什麼不可以。

    她整個人,明明一開始,就是屬於他的,是她說過的,會嫁給他,會聽他的話,會當他一輩子的愛人,她說過的......

    既然他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無論她愛不愛自己,她都只能有他,只能有他......

    周越渾身僵着,抱得卻越來越緊。

    心臟抽痛着,緊縮着,提醒他,被他現在緊緊箍在懷裏的人,是他此生摯愛,也是親口說過,對他的種種,只是在演戲的女人。

    可是周越卻只是用力地閉眼,手臂不肯放鬆地摟着懷裏的人,甚至還越收越緊。

    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着,她是他的。

    宋檸是周越的,一直都是。

    **

    宋檸醒來的時候,有些細微的不適--

    她被抱得太緊了,雖然周越的動作沒有很粗魯,可是她還是有些喘不過氣來。

    所以睜開眼的時候,下意識地就想掙脫,可是意識到,現在抱着她的人,是誰的一瞬間,又停下了動作,纖白柔軟的手指,慢慢地握緊了他的手。

    眼眶泛酸。

    周越睜開了眼,眼睫微顫,最後伸手將女人拉近。

    聲音微啞:

    “醒了?”

    這一句實在不算溫柔,但是宋檸卻莫名鼻酸,無聲點頭,而後想翻身,卻被男人誤解,反被抱得更緊。

    他聲音更啞:“幹什麼?”

    男人灼熱的氣息靠近,裹挾着冷嘲,嘶啞的聲音卻好像是在嘲諷自己:

    “想走?”

    他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手,強迫似的,和她十指交握,冷笑:

    “你就這麼想逃?”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臉頰,似是警告:“你現在是我的妻子.......宋檸,你欠我的.......”

    本來想放狠話的人也只不過是說了這麼兩句,聲音裏就好像夾了別的東西,帶着痛恨:“你欠我的........”

    他重複着,一絲一毫要放開她的意思也沒有。

    卻也沒有別的動作。

    宋檸根本不敢開口,也不敢動,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落淚,也怕自己這個時候任何的動作,都會被周越認爲是蓄意反抗。

    她不想再讓他難過。

    上輩子,她已經傷得他夠深了。

    懷裏的人的安分沒能讓男人的不安和痛苦消減,他自嘲地扯着嘴角,就這麼一動不動地抱着宋檸,好看的眉眼暗色蔓延。

    宋檸忍着喉嚨裏的哽咽,安安靜靜地縮在他懷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牀頭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們都沒有定鬧鐘的習慣,宋檸是喜歡睡到自然醒,周越則是爲了愛人,改掉了這個習慣,所以手機響,只可能是電話。

    周越動了。

    他沒有鬆開宋檸,只是伸出了手,把手機拿了過來。

    響的是宋檸的手機。

    周越按下了接聽鍵,然後看向宋檸。

    同事關切地問候:“宋檸?你今天怎麼還沒到啊?”

    她似乎是怕人聽到,捂住了話筒:“今天老闆要突擊檢查,你一向早到的,今天遲到可就太虧了!”

    宋檸哽咽着接過手機,聲音微啞:“我不去了,麻煩你給我請個假。”

    男人眸色微沉,不知是因爲女人沙啞的聲音,還是因爲她話裏話外都是受他欺壓,所以不願意去上班的意思,而感到心情起伏。

    臉色微變,心臟也抽痛起來。

    同事問候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宋檸的手腕被男人握住,被迫鬆開了手機。

    男人冷笑:“哭了?”

    他的指腹蹭過她的眼角,聲音似痛恨,又似冷嘲:

    “就只會哭?”

    “還是不屑於用別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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