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希恩開了方子,給了嶽盟主,給之前特意叮囑過,千萬不能少,一個都不能少。
嶽盟主跟拿什麼寶貝似的,小心翼翼的接住,連忙點頭。
溫希恩原本想回廂房,在路過假山中迎面走過來的是於萱。
要是以爲,於萱肯定會腳步歡快的跑過來,羞答答的喊一聲大師。
可是這次於萱卻眼睛都不看他一眼,直面的走過去。
溫希恩心裏覺得怪異。
在路過的時候還特意喊了於萱一聲,但她像是沒有聽到一樣,面無表情。
事出有異,溫希恩心裏覺得毛骨悚然。
這次溫希恩再次喊了一聲,於萱纔有反應。
溫希恩看着神態溫柔卻無比怪異的於萱,囁嚅着嘴脣,喉嚨裏有什麼話要破口而出。
“淨塵。”
背後傳來柯長慶低喚一聲,脆生的聲音像一節筍芽在溫希恩脊背抽條,滋生她骨節噼裏啪啦酥麻的癢。
溫希恩回頭看去,柯長慶朝他招招手,清俊的面容在陽光下覆上一層絨絨金光,看着像裹了糖漿的餈糕,又甜又軟。
溫希恩喉結滾動,剛涌到喉嚨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淨塵!還在那裏幹嘛呀!過來啊!”柯長慶看着很是興奮,蹦蹦跳跳地上來挽她的手。
溫希恩看着他毫無陰翳的滿面笑容,微怔地點點頭應下,便被他半拖着走了。
溫希恩艱難地扭頭看了直直地站在原地的於萱,她面上仍掛着僵硬的笑容,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拉扯着麪皮似的。
溫希恩微微的垂下長長的眼睫,蒼白的肌膚在太陽底下幾乎白的發光,寒卻從心起。
她扭回腦袋,心擂鼓似的砰砰個不停。
“淨塵,怎麼了?”柯長慶察覺到溫希恩泛白的面色,擔憂地問道。
溫希恩盯着眼前天真的小狐狸看了很久,直到柯長慶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才道,“沒怎麼。”
柯長慶一把攥着她的手,俯身彎腰地把面頰貼在溫希恩的胸口,耳尖聳動沒有聽到異常才安心下來。
“你幹嘛?”
柯長慶順勢拉着溫希恩的手不肯撒開,“我擔心你嘛。”
“聽聽你有沒有變心。”
溫希恩哭笑不得,霎時心裏把心裏的猜測埋在心底,“你又是聽誰說的,再說你知道變心是何意嗎?”
“你看着我的時候,心跳得很快很快,就是沒有變心。”
柯長慶的手指覆上溫希恩的胸膛,貼在心口的位置。
“要是有天它跳得沒那麼快了,就是變心了。”
“要是你看着別人跳得快了,就叫移情別戀了。”
溫希恩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歪理,見他說得如此認真,有些哭笑不得,“你這隻狐狸,別總是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貧僧不喜歡。”
柯長慶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說了些什麼,把自己說愣住了,呆愣驚愕地看着溫希恩,似乎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
半晌也只支支吾吾地道:“它怎麼能對別人跳呢……怎麼行……”
“怎麼可以對別人跳呢?”
“我哪裏不好?”
於萱眼中的呆愣麻木消失,逐漸恢復了清明。
她疑惑的看了看四周,腦子亂成一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這裏來的。
——
在某一天,溫希恩特意去找了於萱。
於萱在摘桂花,樹上的桂花開的茂盛,那花密密麻麻,一簇連着一簇,遠遠望去,彷彿綠葉叢中點綴着碎金,在陽光下,滿樹的桂花,閃爍着金色的光芒。
一陣風吹來,桂花慢慢地飄落下來,遠遠看去,就像下了一場桂花雨似的。
肩上,頭髮上都沾了一下桂花,於萱看着眼前清冷的和尚,緊張又驚喜。
“大師,你,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清冽淡漠的聲音,緩緩的道,“於姑娘,你近日可有身體不適?”
這突如其來的安慰讓於萱受寵若驚,她萬萬沒有想到大師會親自走過來,問她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鼻尖是濃濃的桂花香,眼前是身穿雪白袈裟的和尚,姑娘紅了臉,“我,沒有不舒服。”
“那於姑娘可還記得在假山中的事情嗎?”
於萱想了想,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去過假山,而且對於前面幾天的日子,記憶裏並不是很清晰,誠然道,“大師,我記得不太清了,近幾日我記性有些不太好。”
溫希恩點了點頭,從袖子裏面拿出一張護身符遞給於萱,“這個你收着吧,會有用的。”
於萱雖然覺得奇怪,但是還是接了,上面的符號和詭異,是於萱看不懂的字符。
——
院牆杏黃,殿脊青灰。
高山凌雲之上,古木蒼翠之下。
佛光爍金,晚霞兆血。
“咚咚咚咚咚——”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
前廳。溫希恩面向佛像莊嚴地跪地而坐,面色肅穆地閉眼敲擊木魚,下下鏗鏘。
嘴脣翻動吟詠晦澀的梵文,聲聲入耳。
佛堂後的忽然傳來珠簾碰撞的嘩啦聲,緊接着便是桌角在地上移動的聲響,溫希恩手中敲擊聲一頓。
她身形未動,微微垂下的眼睫遮住了轉過去的眸子,睨了珠簾後做亂的人影一眼。
只安靜了片刻,裏面又傳來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咕嚕咕嚕地一陣後,一顆拳頭大小的供桃滾到了兩人面前。
側室空曠,供桌上有座慈眉善目的觀音像,下面放了幾盤供果糕點。
溫希恩停下了唸經,淺色的瞳孔微動,起身看過去。
窗外一輪明月漸漸映出了一張臉。鬢似刀裁,眉如翠山,眼是一汪秋波,看着她的時候,總是淌着歡喜。
是柯長慶。
佛光映襯下,像是落在佛祖膝下的妖精。
“淨塵淨塵,不要再念了,陪我一起玩吧。”
和尚沒有猶豫,直接拒絕,“不可,你自個玩去。”
柯長慶被她冷漠的態度弄得一愣,面上顯出幾分難以置信,眼睛一垂就是委屈得可憐的模樣,“我一個人怎麼玩嘛,你就不能陪陪我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