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伸手不見五指。

    只餘下淺淺的呼吸。

    “還有三分鐘,再沒人打開這個棺材,你就可以下班了。”

    左言冷靜的在心底說到。

    系統:……拿出你作爲醫者的耐心來。

    左言:……你跟一個馬上就要被悶死的人說耐心?你還嫌我死的太慢嗎!

    系統:哦,委屈你了。

    左言無話可說,這年頭,隨着社會發展的進步,人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心理醫生這一行業越來越受重視,這幾年更是新出現一個衍生職業。

    --入夢師

    顧名思義,就是通過科技儀器連接兩個人的腦電波,實現在夢中輔助治療的作用。

    當然入夢師不是那麼好做的,要知道,讓一個人的思維跑到另一個人的精神世界,除了對腦電波的相容度要求之外,對於情感方面也有要求,不然很容易受到對方影響,從而思維錯亂。

    而左言從小被人誇到大的一個詞語就是“沒心沒肺”。

    故而當入夢師這一行業興起,他便心動不如行動。

    這行業好啊,不用太高的學歷,看完了入夢師的職業介紹,毫不猶豫的做了一系列的測試,成功加入了這個大家庭。

    實習入夢師左言上任不到三天,就有一人找上門來,待遇極高,工作賊簡單,重要的是,還不是一錘子買賣!

    左眼有些不敢置信,“只是這麼簡單?”

    對面的西裝男人扶了扶眼鏡點頭,“這是預付金。”

    左言看着他遞過來的支票,心中暗數了1後面的一串0,面色嚴肅三秒鐘毫不猶豫的簽了磚頭那麼厚的合同。

    據保密合同上寫,他人生的第一個病人既不是失戀憂鬱想自殺,也不是工作繁瑣被老闆罵,而是--嗜睡。

    因爲嚴重影響了病人的日常生活,所以左言要做的就是進入病人夢境,喚醒他,而據說他還有個助手。

    在一個天氣晴朗,萬里無雲的日子,左言懷着既激動又緊張的情緒進行了第一次入夢。

    睜開眼,世界都是黑的,腦子裏那個據說是他助手的傢伙跟他解釋道,因爲某些小失誤,他現在的身體在密封的棺槨中。

    左言:你賠我的第一次。

    說是密封,左言也不會真躺在這安心等死或者等着人救,摸索着上面的棺蓋坐起讓自己不至於磕碰到。

    棺內還算大,能讓一個成年坐起身不說,還能爬着四處溜達。

    左言敲敲這,摳摳那,釘子縫他都不放過。系統就在他身後看看,不說話。

    棺內的每個角落都讓他摸了一個遍,最後他頹廢的躺在枕頭上,楞楞的看着眼前關住他的蓋子,感嘆一句,“玉石的,真值錢,這棺材的主人是誰啊。”

    系統默唸了一句心真大後,給他解釋道:“這具屍體的主人叫何之釉,等等,我把這個世界的具體資料發給你。”

    左言看完後,知道了此次目標是個盜墓賊,還是個活不過三十歲的盜墓賊。

    據說是祖輩都是乾地下工作的,千日打雁,最後被雁啄了眼,受了詛咒,子孫後代都過不去三十歲的坎。

    所以爲了解除這個命運,他的這位病人從小穿梭在各種墓穴之間。

    而他現在躺着的就是一個不明墓穴的棺材之中,他現在就要等待着目標開棺,然後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接近目標。

    左言覺得他這位還未謀面的病人肯定有一顆喜歡冒險的心,沒事夢到自己是個盜墓賊也是……有意思的。

    想起自己腦子裏還有一個系統,左言沒把後面的那幾個字說出來-。

    “所以說,我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系統:……都說了是不明墓穴。

    左言:很好。

    等待的時間越長,氧氣越來越少,胸口彷彿要炸開一樣,左言有氣無力的問了一句,“你們就沒啥能屏蔽疼痛的玩意兒嗎!”

    系統略不好意思的說道:“…出了點小問題…”

    左言撓着棺材板:我要你有何用!

    內心卻想着,還真有這玩意兒。

    黑暗中的每一秒都顯得十分漫長,終於外面有了動靜。

    系統:有人來了!再忍耐一會兒。

    站着說話不腰疼,不過左言好像也聽到了一些細微的聲音,用自己餘下的力氣大聲喊道:“救命啊…!”

    外面,一雙犀利的眸子霎時看向了棺槨。

    “老大,怎麼了?”

    男人收回目光,“沒事,繼續。”

    棺材內,系統打斷了左言的哀嚎,“別叫了,你不知道棺槨是什麼意思嗎?”

    左言:啥?

    系統給他解釋完棺槨的意思後還特意加了一句,“你這棺材外面,有8層。”

    左言:………它真的是來幫他的嗎。

    隨着外面的敲敲打打動靜,左言不說話了,系統此刻終於生出一絲愧疚感,說道:“要不我給你唱首歌吧,不要錢。”

    然後也不等他說話,就開始唱。

    “死了都要愛~~”

    第一句就讓左言生無可戀,你還是讓我安靜的死吧。

    伴隨着一陣棺蓋被移動的響聲,左言兩眼冒着綠光看着眼前的棺材板,一道光從打開的縫隙恰好照在他的眼睛上。

    “別亂照,屍體遇光會起屍。”

    一道低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然後有人應答後關上了手電筒。

    棺蓋完全被打開,一個沉穩的腳步走到了棺材旁,低頭向裏面看,正好和棺內的某個人四目相對。

    左言淚眼婆娑的看着上方的人影,系統內心不解,不就是看到了目標嗎?至於這麼開心嗎?

    左言:你懂啥!那手電光太亮了,眼睛都快要瞎了!

    還沒等左言看清上面的人長什麼樣子,一把黑洞洞的槍口就抵在他的眼前,冰冷的聲音隨之傳來,“你是誰”。

    從男人掏出槍後,其他人就覺出不對勁,沒有聽到指令,也不敢隨意亂動,而此刻霎時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左言還在內心思考該怎麼解釋自己竟然出現在棺材中,下一刻就被一羣人圍觀,隨着抽氣聲接二連三響起,他的眼前頓時又多了,一二三四五六,六把槍。

    左言:不要這麼看着我,我會害羞的。

    系統:……你冷靜點!

    這羣盜墓賊即使此刻擡着槍,心也是虛的,盜了這麼多年墓,就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裏面竟然出現大活人的情況!

    會喘氣,會哭的,白白嫩嫩的,人!

    棺槨加棺材一共九層,打死也不可能是自己鑽進去的!

    所有人目光齊齊看向站在他們中間的黑衣男人等待指令,而對方的眼神卻注視着棺內。

    一身交頸廣袖長袍,絲薄的材質若隱若現的可以看到削薄的鎖骨,一頭長長的黑色平鋪在絲綢褥子上。

    只見他突然輕輕地擡起手,這個動作讓顧崢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又緊了一下,眼神冷厲,稍一動作就是血光一片。

    然而棺內的青年卻彷彿沒有看到一般,白皙的指尖勾住了男人的袖口,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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