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
昭昭說不上來自己什麼感覺。
回到家的時候,只記得自己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好像除了失望,沒有別的情緒了。
憤怒也說不上,只是覺得失望。
約錢錢來家裏喝酒,昭昭家裏有酒櫃,配了吧檯,自己閒了會調酒。
她今天心情不好,喝了點兒烈性酒,錢錢追問她怎麼了,聽她講完,差點兒當場衝出去,找程慎行幹一架。
“我靠,他有病嗎?”
昭昭拉了她一把,“算了,我自己也有問題吧!”
三觀不合適,只能這樣說。
錢錢朝她翻了個白眼,“你也有病,聖母病沒治了。”
昭昭無所謂地笑了笑。
有人被善良所累,有人被自私所困……誰不是從小學思想品德,但哪裏有道德上的完人。
酒量好的煩惱就是,很難喝醉,也澆不了愁,錢錢在她牀上睡着了,昭昭坐着喝了會兒水,慢騰騰地擦洗杯子,醒了會兒神,也思考了會兒和程慎行的關係。
其實她一直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的。
只是人總是有一種錯覺,會覺得自己是不同的。
其實沒什麼不同。
就像她之於喬琰,就像她之於程慎行。
昭昭其實並不在乎他之前有過多少女朋友,但是她並不能接受,他在這段戀愛關係存續期間和別的女孩不清不楚。
只是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忽然驚覺,其實她並不愛程慎行,愛是佔有,是憤怒,而她只有失望。
和想要解脫的心。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殘忍。
深夜,程慎行收到昭昭的信息,她說:“我們分手吧!”
他閉上眼,靠在沙發靠背上,鬆了領結,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助理查到了,告訴他:“今天沈小姐去了春巷,那處房產租給了一個叫做薛佳桐的年輕女性。”
屋裏燈沒有開,黑黢黢的環境裏,只有手機一點光亮,他指尖敲着屏幕,最後打給薛佳桐,“見一面吧!”
昭昭睡不着,收拾東西,在櫃子裏發現一支很久之前的舊手機,開機了還能用,qq自動登錄的號碼還是很久之前的。
她上去看了眼,有許多未讀消息,大多是論壇找過來的。
那個暱稱是“Y”的賬號……
竟然在線。
那個網戀對象。
好像還是昨天,又好像已經過了一個世紀了,時間過得真快。
昭昭發了個消息過去。
昭昭:【嗨】
他竟然很快回了過來。
Y:【還不睡?】
熟悉的語氣,昭昭還記得以前兩個人聊天的場景,不由笑了笑。
昭昭:【你不是也沒睡?】
Y:【我在工作。】
昭昭:【真辛苦。】
Y:【還好。】
昭昭:【在做什麼工作?】
Y:【醫生。】
昭昭:【怪不得。】
做醫生,真是很辛苦了。三班倒,像喬琰那種外科醫生,加班是常態,一個手術好幾個小時,大手術中途甚至憋着儘量不去廁所,更別說按時下班了。大夜班更是折磨人。
昭昭總覺得怪怪的,突然覺得很怪異,從他的語氣態度還有現在的……
說不上來。
昭昭:【之前,爲什麼突然消失了?】
Y:【你也很久沒上線。】
昭昭:【那時候忙期末考。沒事,隨口問一句。網戀嘛,網線一斷就失戀,我懂的。】
Y:【對不起。】
昭昭都要氣笑了:【怎麼最近都跟我說對不起啊!有什麼可對不起的。這三個字真討厭。】
Y:【心情不好嗎?】
印象裏,好像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問她話:【嗯。忽然發現,感情很複雜,擁有一段簡單純粹的感情,好像是癡心妄想。】
她以前追求愛情,喬琰給了她當頭一棒。
後來她想,現實一點吧!找一個合適的人就好了,感情太傷筋動骨了。
程慎行又告訴她,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那些美好,像泡沫一樣虛幻,一戳就破。
她忽然有些理解錢錢被渣男團接連傷害之後,爲什麼對男人敵意那麼大了。年少的時候,喜歡一個人總是全心全意,失去了,不被接受還算好的。被辜負被傷害纔是最痛苦的,就好像把一顆真心捧出去,滿心以爲會換來真心和愛護,結果只是被人踩了一腳。
下一次,就不敢交付真心了。
昭昭以前學哲學,有人會調侃,這世界只有兩種人需要哲學,哲學家,和失戀的人。
昭昭不由搖頭笑了,矯情!
Y:【失戀了?】
昭昭:【嗯。】
Y:【會有的。】
昭昭有些睏倦了,又覺得沒什麼意思,和一個陌生人聊天,有一種訴苦的意味,她不太喜歡這樣的交流。
大概今晚是真的很迷茫,也很難受,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做是對的。
她沒有回他,隔了會兒,他又發過來,【我們,見一面吧!】
昭昭掐了掐眉心,愣了下。
昭昭覺得自己瘋了,她真的答應了Y,他說他人在清城,約她在世茂大廈見面。
就在她家附近,她沒想到這麼巧,思考了片刻就答應了。
昭昭在甜品店坐下來的時候,覺得這行爲實在是傻。
而喬琰推門走進來的時候,她只想罵自己是豬!
他徑直朝昭昭走了過來,坐在她對面,叫服務員送上來一個套餐,然後抿着脣看昭昭,輕聲說:“高中的時候,我在這裏輔導你數學。”
昭昭眼眶陡然就紅了,不知道爲什麼覺得很委屈,別過頭去,悶聲說:“我早該想到的。”
他一句對不起咽在喉嚨裏。
確實,對不起都是無濟於事的。
這些日子他想了很久,每天都處在一種被動折磨和自我折磨當中,一旦想到,她和別人在一起,就覺得渾身被火焚燒一樣難受。
他以爲他要失去她了。
心如死灰。
而現在,死灰又復燃。
昨晚接到她消息的時候,只有一個念頭,他需要見她。
總之,需要做些什麼,才能緩解內心無處釋放的焦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