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咒術界,是御三家由幕前退居幕後,術師勢力明面上從“以家族劃分”過渡到“以學校地域劃分”的一個階段。
阿音攥着瑤不知從哪裏變出來的文獻卷軸,陷入了沉思。
這一切都要從她閉關結束的那一天說起。
阿音縱然天賦異稟,若想消化完平安京神女的龐大咒力,也需要以十年爲單位計算,所幸靈魂之體不會老去,阿音有充足的時間修煉。
這七十年來,她可算體會了一把前世各種修真小說中動輒“閉關修煉百載”是個什麼概念了,那可真是斷絕七情六慾一心向道的證途。
而後,本該是“七十年之約已滿,恭迎龍王迴歸”的故事。
卻因爲阿音無意間提了一嘴“與外界脫離這麼長時間,我都融入不了時代了”,她就被瑤扔過來的大量文獻資料淹沒,不知所措。
文獻種類堪稱豐富,上到歷史記錄,下到新聞報紙,七十年來表世界的時局動盪,裏世界的權力更迭,皆事無鉅細地展現在阿音的眼前。
阿音滿臉複雜,夢迴政治歷史課堂。
瑤,你有心了。
瑤笑呵呵地揮手錶示不用客氣,她能繼承她的衣鉢將其發揚光大,就是最大的回報了。
“由於咒術界的隱蔽性,裏世界的資料還有很多疏漏,需要你自己去一一補全。”
瑤爲阿音打開了小世界的出口。
“好了,回去吧。”
“祝你武運昌隆。”
就像是武俠小說中在懸崖失足墜入洞窟,卻陰差陽錯得到了高人的絕世武功傳承的經典套路。
阿音拿着自己修煉滿級的頂配賬號,終於踏出了新手村。
………
一晃七十載,時過境遷。
阿音不知道瑤給她定位到了哪裏,附近荒無人煙,漫山遍野的野獸毒蟲,在空氣中瀰漫着濃霧般的毒瘴,尋常人進入其中活不過三天。
阿音卻視若無睹,尋到一個臨時歇腳的山洞,她燃起了篝火,開始確認現狀。
瑤給她重新捏就的軀殼像是千錘百煉、浴火重生,曾經高速癒合的特性還在,鬼血中的毒性也被她濾淨,她看向自己的手,纖細的手腕下彷彿蘊藏着無窮無盡的力量。
阿音不動用咒力,她試探性地一拳錘向山壁。
“轟”
巨石粉碎,煙塵滾滾,蔚爲壯觀。
阿音沉默半晌。
好傢伙,她可以往一拳超人的方向進化了。
這還只是純粹肉.體的力量。
神女瑤給她留下的最珍貴的財產,是體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海量咒力。
阿音感受了一番,在剛接受傳承時,這強橫到超出認知的力量差點矇蔽了她的雙眼,讓她一度十分膨脹,甚至自信到覺得自己可以和兩面宿儺五條悟禪院惠之流掰掰手腕。
然後阿音就被瑤錘爆了腦袋,錘清醒了。
“這些咒力只是封存在你的體內。”她的前世,也是她的老師,瑤語重心長地同她說道,“說得不好聽一點,在你完全掌控它們之前,你只是它們的容器,一個裝咒力的瓶子,懂?”
“懂。”阿音捂着滿腦袋的包,戴上了痛苦面具。
“你也別太灰心。”瑤的眼神堪稱慈愛,“即使是以你現在的水準,也能吊打咒術界99的生物了,常規意義上的特級咒靈在你面前,那都是個弟弟。”
和阿音同處七十年,瑤也或多或少近墨者黑,各種現代網絡用詞張口就來。
“去吧乖寶,你可以出師了。前方是屬於你的試煉。”
話裏話外,都是對阿音實力的肯定。
除非遇上某些bug,阿音就是無敵的。
在她完全掌握神女咒力後她便可以與那幾位bug比肩。
平安時代的術師之祖,留下的遺產之豐厚,可見一斑。
阿音謹慎地自我檢查了兩遍後,終於確認,如果以大正時代的咒術界水準來衡量,她完全可以在咒術界橫着走了。
她本人的事情告一段落。
接下來就是……
阿音倏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山洞,帶起的風吹滅了篝火,空餘腳步聲迴響。
她在山林內召喚咒靈,無果。看來隨着她的第一次身死,曾收服的那些咒靈也都放生了。
麻煩,阿音可是已經快被醜寶給養廢了啊。
無奈之下,阿音只能選擇最原始的方法用雙腳丈量大地。
不論用何種方式,她需要回到當今的咒術界,如果可以……她想找到他們。
阿音甚至做好了見到兩個老爺爺的覺悟。
哪怕他們長壽,二十多歲再加上七十年,如今也該九十出頭了。
草。
阿音仿若御風,從山頭疾馳奔行,凌冽的狂風吹得她內心凌亂,亂七八糟的思緒冒頭。
起碼在他們大限將至前,讓她和他們重逢啊!
身邊再沒有了那兩個人的陪伴,阿音才知道,原先她看似平常的事物,是那樣難以觸及。
沒有了禪院惠和五條悟的引路,她連咒術界的入口都找不到。
時代更迭,退居幕後的御三家也都披上了各自的馬甲,七十年前的經驗已然無效,就連道路兩旁的建築物,都與大正時代迥然不同。
古舊的青石板路被混凝土代替,矮小的房屋逐漸拔高,變爲了阿音記憶裏、陌生又熟悉的高樓大廈,道路平整開叉,通向四面八方,阿音佇立於十字路口,竟一時間迷失了方向。
她這才真正意識到。
七十年後,已然逼近二十一世紀,現代化的設施建築,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兢兢業業工作的紅綠燈,人們持有的手機等等電子產品……
分明是現代的光景,可阿音感受不到半點親切。
她在人羣中穿走,好像她纔是被時代拋棄的孤兒。
曾經與她締結羈絆的人,如今不知是死是活,她誇下海口、信誓旦旦地說她會爲瑤接續理想,到頭來,第一關就難住了她。
城市的光景煥然一新,阿音手上連個地圖導航都沒有,絕了。
阿音懊惱,以頭撞牆。
“救命,這裏到底是哪。”
阿音靠在快餐店的牆壁上,唉聲嘆氣,滿臉愁苦。
特立獨行的她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然而大約是氣場問題,沒有人敢上前,同格格不入的阿音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