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緊連着兩聲巨響,林子裏的樹也跟着晃了晃,樹葉唰唰的紛紛落下,要不是他們知道這會兒是春天,還以爲現在是秋天了。
尋着聲源兩人看去,就見一頭體格碩大的牛倒在地上,那塊兒撞死雞的石壁上,有道裂痕,雖然不大但也十分的清晰。
一道蜿蜒的血河緩緩流下,躺在地上的牛,後腿抽搐一下,兩眼一翻徹底涼了。
容曾:……
鍾卿雲:……
容曾鬆開了鍾卿雲的手,揹着竹筐走上前伸手摸了一下牛的腋下,確認沒有了心跳,他嘆息一聲。
“這牛要是養着,耕地應該是個好手,這樣的壯實的體格,可惜了。”
鍾卿雲這也回過神,仔細看了一眼那頭牛,一個腦袋一個身子,兩個犄角四個蹄子……還有一條細長的小尾巴……
鍾卿雲:……
很好,空間理解的沒有毛病,她……最近還是找時間學習一下繪畫吧。
只是問題來了,這麼大的一頭牛他們怎麼帶回去?而且好像……大虞不準隨便殺牛?
這牛帶回去,只怕要去村裏報備,然後就成了全村的財產,村長會把它分了,就連容老三家都有一份。
鍾卿雲越想越不甘心,她走上前,抓住一條牛的後腿,想試試能不能拽動。
可是她用盡全力,鼓的太陽穴都有點疼,也沒有拉動那頭牛。
容曾見她用力到臉紅,伸手將她拉開。
“一會兒下山你先回家,我去找村長,讓他找人過來擡牛。”
我就知道!就知道會是這樣的!
鍾卿雲頓時不甘的眼眶發紅,不等容曾勸說她“哇——”的一聲,哭着趴在牛的身上。
像是一個馬上要失去糖的孩子,看的容曾一時五味雜陳,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心酸。
看她的長相來時的穿戴,應該不是村裏的孩子,就連鎮上的小姐也拿不出她身上的料子。
現在好了,這樣一位嬌俏的姑娘,卻穿着自己的粗布衣服,爲了喫的,也不嫌棄牛身上的味道,就這樣趴在那裏護食。
“雲兒你先起來,牛身上臭。”
鍾卿雲現在一點也不嫌棄,臭死她也別想分她的牛,這可是她憑本事畫出來的,憑什麼分給容老三他們。
“不臭,不臭,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容曾無奈的看着她,見她這樣只好想法子運牛,就是下山叫他父親也不行啊,他腿腳不好,來了也沒用。
這麼大一頭牛,別說是鍾卿雲了,就是他也沒有信心能拖動一分,可是但凡找人,這件事兒就必須找村長報備。
一陣微風吹過,幾片竹葉隨着風搖搖而過。
靜悄悄的落在了牛的身上,容曾被這幾片竹葉吸引,他彎腰撿起一片捏在手裏把玩,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彎脣一笑。
“你這裏看好牛和籮筐,我去前面的竹林看看,想法子把牛運回去。”
聽到容曾答應自己運牛,鍾卿雲的眼淚終於收住,哽咽幾聲調整了一下,乖巧的坐在牛的身邊,看着他。
看到她這副乖巧的樣子,容曾心中一軟,這會兒別說運牛了,就是讓他去殺牛他也願意。
沒有帶稱手的工具,砍伐竹子就有點費勁,不過也還算是順利,容曾但因鍾卿雲一個人,於是也沒有走遠,回來送了三次的竹子。
終於感覺差不多了,他蹲下來開始研究竹爬犁的做法,鍾卿雲啥也不會,就負責在一旁幫着遞遞東西。
這會兒耽誤的可不是一時半刻了,等着兩人費力的將牛掀到竹筏上,已經過了午時。
雖有了竹爬犁省力些,但到底是個幾百斤的牛,再省力也不會輕飄飄的。
容曾將麻繩往肩上一搭,弓步往前走,鍾卿雲在後面被這竹筐跟着,心裏着急卻又幫不上什麼。
回去多給容哥兒喫點,自己的那份可以分他一塊兒!
兩人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容二着急的站在門口,午時他就讓容楠去找過,可小丫頭回來卻說沒有看到哥哥嫂子。
田地裏的活計忙完,陸陸續續的有人往家走,這會兒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不少人都開始回家準備做飯。
容二望着村裏升起的裊裊炊煙,卻沒有半點做飯的心思。
“嘩啦啦——”
一聲沙土滾落地聲音響起,容二下意識的往自家院子邊看去,那邊連接着不遠處的一個山坡。
“什麼人!……你,你們怎麼從那邊下來了……這是怎麼了?”
容二原本以爲是什麼賊人,可看清之後發現,原來是自己兒子和兒媳。
這個房子也算是依山而建,半個院子都是順着山勢堆砌的。
現在這兩人放着正門不走,卻從土坡上□□回到院子裏,容二心裏有些納悶,又安心不少。
人總算是回來了。
原本容曾想帶着人和牛從大路回來,可這會兒正是大家幹完活往家走的時間,路上人不少,要是傳出去這牛還是得分。
他可不想看着小姑娘哭的眼淚鼻涕一臉,左右權衡後,他拖着牛饒了遠道,繞到自家後山這邊。
從土坡上跳下來,容曾沒有急着回答容二,轉身朝着土坡上的人伸出了雙手。
“別怕,跳下來我會接住你的。”
鍾卿雲以前站在院子裏看的時候,不覺得這個土坡高,可是現在站在這個坡上往下看,感覺完全不一樣,簡直高的她腿發軟。
“我要跳了哦,你可得接住我……我,我怕疼。”
她要是摔着了,定然不是吹吹就能了事的,指不定哭成什麼樣子。
容曾笑着保證道:“接不住你我任打。”
“那我跳了,我其實……可沉了,真的。”
“不沉,接得住。”
她這小胳膊小腿的,怎麼可能沉了。
鍾卿雲終於鼓足勇氣閉眼往下跳,心裏慌得不行,逼着眼睛死死不敢睜開。
“好了,不想下來了?”
鍾卿雲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在容曾的懷裏,而她下意識的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
她將臉從他的頸窩移開,恰好對上了容二和容楠的目光,騰的一下臉就熱了,雖然沒想清楚到底爲什麼,可就是有點渾身是刺想趕緊下來。
見小姑娘紅着臉逃也似的跳下來,容曾莞爾一笑,轉而看向自己的父親。
“我們今日沒有去地裏,而是去了山上,剛巧遇到一件奇事。”
容曾隱去了白鳥深淵之事,因爲他的心裏還有不少的疑問,他覺得有些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只是把牛的事這般如此,如此這般的和老父親說了一遍。
容二聽完整個人都呆住了,但很快的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殺牛犯法,要是這件事是真的,那得報給村長,讓村長登記後全村分牛,你這樣萬一被人告了,就說不清了。”
容曾聽到這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姑娘,見她揪着自己的衣襬,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容曾還是說出了心裏的想法。
“不報,咱們偷着處理掉就行,昨日我聽徐郎中說,前面豐裕村死了個牛,正在賣肉,到時就說去他們村買的,肉可以醃着或者做肉乾,好處理的。”
鍾卿雲聞言不停地點腦袋,那架勢像要把頭點下來。
見兒子這樣說,容二也猶豫了。
“爹爹,咱們可以頓頓喫肉了嗎?”
容楠激動的看着容二,對上女兒的眼睛,容二也再說不出上報的話。
“到底這次村長說了公道話,到時候送點過去,就說買的。”
鍾卿雲聞言點頭,對的,送給好人還是可以的,她也要送給幫助過她的人。
“玉寶哥哥那邊也要送,謝謝他。”
容二聞言點頭應和,的確該去謝謝,要不是他也不知道老三媳婦還能鬧出什麼事兒。
容曾聞言,臉色淡淡的看着身邊的姑娘。
“你倒是記住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