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黎。”顧黎身上的熱度還未消散,熟悉的嗓音又傳了過來,近在咫尺。

    他擡頭一看,只見司博圍着浴巾不緊不慢地靠近,勻稱的八塊腹肌十分吸人眼球,令顧黎瞪大了雙眼,內心羞澀卻怎麼也移不開視線。

    水珠順着溼潤的發尖緩緩滴落,打在對方那有力的腹肌上,順着他線條流暢的身軀滑下,留下一道顯眼的痕跡,水珠隱沒在下半身圍着的浴巾內,引人探究。

    見顧黎紅着臉,眼也不眨地望着自己,司博玩心大起,面上一本正經,低聲道:“有衣服嗎?我沒帶衣服。”

    顧黎臉泛熱氣,喜歡了這麼久的人,此時如此誘惑地出現在他面前,顧黎只覺要忍不住了,不由自主地滾動喉嚨,聲音乾澀地應聲:“好,我拿給你。”

    說着從衣櫃裏拿出一套睡衣遞給司博,明亮的雙眸有些閃爍,不敢直視對方。

    見對方不動,他誤以爲司博嫌棄,畢竟對方的潔癖人盡皆知。

    顧黎不禁小聲解釋道:“洗了,我從沒穿過。”這套睡衣大了,他買回來後就未曾穿過,一直被壓在箱底,此時才重見天日。

    司博見顧黎誤會,也不開口解釋,拿着衣服便進了浴室。

    顧黎拍了拍自己的臉,長舒一口氣,才漸漸冷靜下來。

    明明在外人面前,他十分崩得住,但不知道爲什麼司博面前,就如同一個羞澀的大男孩,臉上的紅暈就未曾消退。

    腳步聲慢慢靠近,顧黎還在看網上關於司博的評論,他嘴角繃成一條直線,臉上義憤填膺,一雙杏眼亮得驚人,裏面是滔天的怒火。

    司博淡淡掃過,神色絲毫未變,這段時間,再怎麼難聽的話他都聽過,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感受到身後的視線,顧黎手忙腳亂,猛地將屏幕熄滅,小心翼翼地望着司博,觀察着他臉上的情緒,生怕對方難受,小聲說道:“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們不知道真相,都是在瞎說……”

    “沒事。”

    見顧黎擔憂地模樣,司博淡淡一笑,這是他的真心話,但對方似乎不怎麼相信,好看的臉上寫着,你別騙我,我都知道。

    司博並不想在此事上面糾結,他彎下腰,緩緩靠近顧黎的耳邊,聲音低沉地留下一句話,帶着淡淡的笑意,道:“內褲小了,我穿不下。”

    顧黎白皙的臉頓時爆紅,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下,恨不得自己是一隻鴕鳥,這樣就能把自己的腦袋埋起來,不被人看見。

    剛纔他拿睡衣時,還準備了一條內褲,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睡衣裏,他知道司博會發現,但未曾想到對方會這樣說出來。

    乍聞此言,他猛地向後靠,離開司博的包圍圈。感受不到對方肆意的荷爾蒙,顧黎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臟才一點一點慢下來。

    他略顯呆滯地立在原地,對方的話不停地在他腦海迴旋,太小了,穿不下……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處,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穿不下,那他是掛空擋?

    顧黎只覺口乾舌燥,鼻子一熱,兩行熱血流下,他僵着臉,伸手一抹,望着手上那紅色的液體,腦海中只剩下一句話:天要亡我!

    回想起兩人略顯混亂的初遇,司博露出一抹淺笑,透着些許輕鬆。

    那時的他,見此出乎意料的情形,也呆愣了足足幾秒,未曾反應過來,等他回神,才連忙上前給人止血。

    止血後,顧黎匆忙找藉口離開,司博也未曾阻攔,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他也需要時間獨自消化。

    當夜,躺在陌生的牀上,鼻尖縈繞着不屬於自己的氣味,司博原以爲自己會睡不着,卻沒想到,一夜無夢,睡得十分安穩,是他那些日子睡得最舒心的一覺。

    那段時間,是司博最消沉的時光,但因爲有了顧黎,沒有想象中那麼煎熬。

    就像是一位在黑暗中走了許久,找不到方向,已經筋疲力盡的旅人,已經自我放棄,卻突然冒出一束光,衝破重重黑暗,來到他面前,照亮他身前的路,引領着他走回正確的道路上,帶他走了出來。

    因此,雖然司博厭惡那段過往,那段時光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那時候的他有多麼眼瞎,識人不清,誤信了不該相信的人,纔會落得如此慘淡的下場。

    也告訴了司博,他到底有多招人恨,擋了多少人的路,纔會在他出事時,紛紛落井下石,人人都想踩他一腳,想從他身上狠狠地撕下一塊肉。

    但是不管當時處境如何堪憂,不值得回憶,司博心底卻始終暗含一抹感激,要不是他那時候眼瞎,信錯人,被生生打入谷底,也不會知道,一直有那麼一個人,幾年如一日,始終在身後默默關注着他。

    爲他喜,爲他憂。

    在他受到傷害時,心疼不已,比他還要着急與難受。經紀人和公司接連背叛,衆人都不信任司博,而顧黎卻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他身後,爲他提供支撐,想盡一切辦法,將他拉出谷底。

    他何其有幸,才能得遇此人?可能如網上所說一般,他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吧。

    司博暗道。

    見對方牢牢地抱住自己,司博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心裏一片柔軟,寬厚的手掌輕輕撫摸着顧黎順滑的髮絲,雙眸溫柔地凝視着對方白皙精緻的臉龐,眼中滿是寵溺。

    顧黎睡得香甜,司博不禁再次回想起那時的場景。

    如此柔軟的人,卻在兩人剛見面時,努力地繃着臉,讓自己顯得更加成熟可靠,增加說服力,卻不知緊張的小動作被司博盡收眼底,臉上的面具一戳就破,在司博面前暴露得徹底。

    猶如一個軟綿綿的麪糰,卻僞裝成堅硬不可摧的模樣,令人十分窩心。

    第二天一大早,顧黎便來到司博睡房前,緊張地摳着手指,在房門前來回踱步,卻不敢敲門,怕內心的隱憂成真,不敢親自揭露。

    司博醒來時,一打開門,便見顧黎慌張地站在門前,一見到他,皺起的眉頭緩緩鬆開,長舒了一口氣。

    昨晚顧黎一夜未睡,生怕司博想清楚後反悔,趁他不注意時走人,此時見人還在,顧黎的心才安定下來。

    他張了張嘴,看着司博欲言又止。

    司博眼中的情緒不明,不經意間瞥見顧黎手上緊緊攥住的紙張,他揚了揚眉,有些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

    顧黎順着他的視線往下,頓時面色一白,有些支支吾吾的。

    司博見狀心下更加好奇,對方這番忸怩的作態,看來這幾張紙,與自己有關。

    他姿態放鬆地倚靠在門框前,靜靜地注視着顧黎的一舉一動,見他憋紅了臉,說不出一句話,司博也不再逗弄對方,順口道:“是給我的嗎?”

    “我能看看嗎?”

    顧黎聞言,臉上皺成一團,看起來十分糾結,沉默了幾秒,還是聽話地將手中的紙緩緩遞了過去。

    見司博接過後低頭看了起來,顧黎白皙的臉龐越發慌亂,眼巴巴地盯着司博,看不出對方面上的情緒,顧黎泄氣一般垂下了頭,就像是一名等待宣判的囚犯,等待最終的結果。

    長長的睫毛掩蓋住司博的雙眸,他將紙張攤開,入目便是黑黝黝的四個大字——包養合約。

    見此,司博眼底的興趣越發濃厚,眉頭微挑,好奇地往下看。

    一目十行。看完後,司博不知自己是何種心情,心裏緩緩淌過一道暖流,令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各種條約在他腦海閃過,司博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意隨心動,他從喉嚨裏溢出一聲輕笑,調笑道:“金主大人,你這是在做慈善嗎?”

    顧黎搖了搖頭,說:“不是。”

    他耳尖微紅,心裏卻不覺得這份合約有什麼問題,還生怕委屈了對方。上面的各個條款,都是經過他仔細斟酌,花了一晚上時間,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

    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他臉上透露出這個信息。

    顧黎原先覺得兩人之間不需要合約,他只是怕司博難過,想要幫助他,並未有其他意思。結果卻被趕鴨子上架,兩人達成包養的口頭約定。

    他將司博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裏,本不該有合約,顧黎不想讓對方感覺到一絲一毫的侮辱,就算他本就沒有這種意思。

    但想到司博一開始毫不留情的拒絕,顧黎生怕對方多想,不肯接受他的幫助,因此纔有了這一幕。

    真到這一刻,顧黎只覺心煩意亂,心臟就像是要從胸膛跳出來一般,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驚慌,生怕對方拒絕這份堪稱好笑的“包養”合約,眼巴巴望着司博。

    司博瞧見對方死死攥住衣角的手,以及急得眼眶微紅的模樣,心裏不禁嘆了一口氣,心裏軟成一片。

    合約上,只寫了他有何權利,卻沒有絲毫相對應的義務,對他毫無約束,條條對他有利,簡直是白給他送錢送資源……

    不知他何德何能,能得到如此厚待。

    顧黎抓住衣角的手越發用力,腳趾緊緊地攥在一起,不敢再對上司博的視線。身體異常緊繃,暴露出主人忐忑不安的心情。

    片刻後,隨着一聲嘆息,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緩緩撫上顧黎毛茸茸的腦袋,輕輕揉了揉。感受到頭上溫熱的手掌,顧黎不敢置信地擡頭,呆呆地望着司博,眼眶紅成一片。

    沉默在兩人中間蔓延,只至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將顧黎從消沉的情緒中拉出來。

    只聽那人輕聲問道:“有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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