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東家!”

    站在櫃檯後,一手翻看面前的賬本,一手快速撥打算盤的王掌櫃,不經意間擡起頭瞥見從門口進來的人。

    看清楚是時衣後,直接扔下手中的活計,滿臉激動的小跑上前。

    “東家你可來了。”王掌櫃迎着她往樓上走,“有幾天沒見着您了,今個早上我還讓王二去您府上尋您。”

    帶着時衣來到一間包廂前,王掌櫃推開包廂門跟着她一起進了包廂。

    時衣坐下後,看向他:“找我?是客棧有什麼事嗎?”

    王掌櫃殷勤的給她倒了杯茶水,“倒不是客棧的事,昨天夜裏有人送了封信到客棧來,信封上寫着東家的名字。”

    說着,他從衣袖裏摸了摸,拿出一封信來遞給時衣。

    時衣把茶杯放下,伸手接過信,黃色的信封上用濃墨寫着四個字——時衣親啓。

    看到字跡的剎那,她便覺得這字有些眼熟,只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到底哪裏見過。

    也沒避着王掌櫃,時衣直接拆開信封,從中抽出一張雪白的信紙以及一本巴掌大小的薄冊子。

    關於冊子時衣先放到一邊,展開那張雪白的信紙,露出上面寫着的內容。

    看到信的開頭,她眉頭微皺,而後讀到後面漸漸舒展開。信的內容並不多,很快她就看完了。

    王掌櫃站在一米開外,面對着時衣,並不能清楚的看見信上的內容,但他能看清楚時衣的表情。

    從一開始的皺眉到最後臉上隱隱帶着笑意,眼中更是流露出高興。這讓他鬆了口氣臉上重新掛起既不讓人覺得太過諂媚,又不會顯得太假的笑。

    “是什麼事讓東家這麼高興?”

    “沒什麼,就是一個朋友的信。”說着時衣折起信件裝回信封中,拿起桌上的冊子,“我不是在金鱗街上開了家藥堂麼?前幾天託這個朋友幫忙找些懂藥理能認字的人,現在人找到了他給我來信說一聲。”

    王掌櫃:“那東家這朋友可是個好的,值得相交。”

    時衣手上一頓,“……嗯。”

    王掌櫃見她看起冊子來,知曉此時不易打擾,便腳步輕聲的退了出去,順便還幫她帶上了包廂門。

    下了樓後,王掌櫃喊住從後頭廚房出來的王二,“二娃子,你快去後頭廚房讓你崔二舅做幾個時新的菜。”

    王二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應聲道:“好,我這就去。”

    他掉頭就往回走,沒走幾步又被叫住。

    王掌櫃:“二娃子,讓你崔二舅不要弄那些大菜,做幾道家常小炒,要適合下飯爽口的!”

    王二又是連連應聲。

    王掌櫃想了想沒什麼要囑咐的,便朝他擺擺手,“嗯,就這些了,你快去!”

    見王二向着後廚走了,王掌櫃這次稍微鬆了鬆繃緊的脊背,他揹着手回到櫃檯後,拿起賬本繼續開始算賬。

    下午的客棧大堂並沒有人,擺着整齊的方桌長椅,重新返修過的地面很是乾淨,外頭橘黃的暖陽從大門和窗戶傾斜進來,照在地面和擦的很乾淨的桌面上。

    二樓,包廂內。

    時衣半靠着斜躺在靠窗的軟榻上,窗戶被她用竹竿支起一半,藉着明亮的光線看起薄冊子上的堪堪花生米大小的字來。

    冊子很薄也很小,頁數也少,草草翻了一下,時衣估計一共可能就四五頁。冊子像是臨時用刀裁製成的,不像是書本的書頁一樣平整,甚至有些鋒利。

    因爲冊子只有巴掌大小的原因,字跡寫的有點小,她看起來有些費眼睛。

    不過在看到裏頭的內容後,時衣覺得就算再費眼睛那也值了。裏面詳細的抄寫了徽城裏符合她招工條件的人,年齡、地址、家庭情況、甚至還有性格及相關人物關係。

    比查-戶-口都還要詳細。

    有了這份名單,接下來藥堂的開業將會十分順利。

    看完一遍後,時衣決定明天就去找人,等確定下最後人手便選個日子正式開張。

    她寶貝的把冊子收進包裹,卻發現包裹裏有一本陌生的札記,她不記得什麼時候收進過這樣一本看起來十分具有考古價值的書,它有着深藍色略顯破舊的書皮,內裏看起來泛着褐色的黃,她甚至發現了一些蟲孔。

    時衣抱着疑惑翻開,而後便發現這大概是吳家寨老夫人的自述。

    [……當我聽到他說他是秀蘭的孩子後,我第一反應是不安。因爲我不知道他改名換姓來到吳家寨是有什麼原因,而且自此之後我心裏總覺得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今天老爺跟我提了關於芸汐的婚事,在說出他的名字的時候,我知道我一直覺得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今天芸汐和他大婚,在他們拜高堂的時候,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們跪着拜堂,我心情很複雜的看着他,想起多年前我懷着芸汐的時候跟秀蘭提起的娃娃親……]

    [今天我看到了讓我覺得很恐怖的事情……我沒想到老爺的病居然是他在暗地裏下毒,我被嚇的拽斷了手上的串珠……他發現了我。我質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然後我從他嘴裏得知了秀蘭的死和王家被滅亡的原因跟殺死秀蘭的劊子手……]

    [我跌跌撞撞的回到院子裏,在房裏坐了一整天,之後我選擇了沉默。]

    [殺死秀蘭的兇手的死了。]

    [今天我主動去找了他,問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在聽到他的計劃後,我沉默了很久最終答應了他的要求。而他也承諾我不會傷害芸汐……]

    [我發現秀蘭生下的第二個孩子沒有死,他還好好活着。這讓我的愧疚少了一些,但之後我發現芸汐在接觸他,我思量很久決定不把這些事情告訴她,並且不能再讓芸汐跟他見面。]

    [造化弄人。要是秀蘭還活着,王家還在,那當年跟秀蘭提的娃娃親可能會很美好的結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我已經不知道到底該怎麼樣了,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芸汐能好好的。]

    ……

    看完這本札記,時衣合上書,嘆了口氣。

    “造化弄人。”她說。

    要不是吳家寨吳英發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那麼就不會那麼容易受到幕後黑手的挑撥,進而造成後面兩家人的悲劇。

    想到在副本中看到的那個熟悉的面孔,再聯想起剛剛看到那本冊子,一時間時衣內心有些複雜。

    扣扣——

    沒等她傷春悲秋感慨人心難測,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她。

    時衣收起札記從軟榻上坐起,“進來。”

    門被推開,王二端着菜盤從外頭跨了進來。

    “時姑娘,我爹讓崔師傅做了幾個菜。”他把幾盤菜放到桌上,“這都是一些家常小炒,這道辣子雞丁味道是最新最下飯的。”

    聽到他的話,時衣順着他的手視線落在那盤紅彤彤看着食慾便非常好的辣子雞丁上,不止有紅辣椒還有幹辣椒跟少量的藤椒。斬碎切成小塊的雞腿肉丁上附着一層紅油,誘-人的香辣氣息不斷飄到她鼻前,引-誘-着不斷吞-咽。

    王二來回跑了三趟,才把菜上齊。

    一共是六個菜,三葷兩素一個湯。分量看着不多,一個人勉勉強強能喫完。當然,前提是像她這樣餓了有一頓,胃裏空空和平時就很能喫的。

    一頓遲來的午飯吃了一個小時才結束,此時面前的菜已經吃了個乾淨。時衣打了個飽嗝,順手把剩下的一點湯盛在碗裏喝掉。

    喫完飯已經是下午五點多,客棧大堂里人開始慢慢多起來。

    時衣低調的跟王掌櫃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出了客棧她慢悠悠的走在長街上。這個點夜市雖然還沒開始,但擺攤的小喫卻已經開始冒頭。

    她肚子剛喫飽再也擠不下半點,於是只能嗅着空氣中飄蕩的各種香氣,眼巴巴的看着。

    漫步半個小時後,時衣回到了住宅。

    手裏提着幾包油紙,裏頭是她順道在糕點鋪子裏買的點心,打算留給明天早上做早餐。

    夜晚,時衣洗漱好後,在院子裏乘涼。

    這也讓她終於看到了季葫發來的消息,說實在的在看到99+的消息提醒後。

    她有那麼一秒鐘不是很想打開看看季葫到底給她發了什麼消息。

    [季老闆]:所有你現在在家裏?

    [時衣]:嗯。

    [季老闆]:那好吧。

    [季老闆]:我來找你,是想問問你接不接單?我羣裏的朋友看到你今天又上電視了,所以託我來問問你接不接下本的單子。

    [時衣]:?

    [季老闆]:嗐,就是看你是個歐洲人,像讓你當個吉祥物一起下本,一個本人家出這個數。[圖片]

    [時衣]:額……

    [季老闆]:你別額呀,就說幹不幹?不干我就回絕他們。

    [時衣]:……幹!

    [季老闆]:這就對了嗎?這種冤大頭的錢最好賺了,到時候你分我一成佣金啊,人還是我介紹的呢。

    [時衣]:行。哭笑不得.jpg

    看到後面那句消息,時衣是真的有些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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