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力王尚在世間修行之時,曾遇到五名夜叉飢渴交加,並向慈力王請求食物。
慈力王所在的那個世界,人們自幼持戒,三業清淨,沒有東西可以供養鬼神。
慈力王萬般無奈之下,只得用自己的鮮血供養五名夜叉。
夜叉喝了血,得以不死。
而這慈力王原是佛祖的一個化身,因而,嫡系的夜叉族血液中是有佛祖的鮮血的。
“想要養魂,並不難。只要有夜叉的鮮血,每日溫養,以尚存的一魂一魄爲種,散去的魂魄會慢慢凝聚。”
冥王滿臉慈愛地注視着神樂,“我的兒子是夜叉之子,我這個孫兒也便是夜叉之子,他們的身體裏保留着先祖傳下的佛祖之血。每日取一盅血注入失魂之人的心口,再彈奏安魂曲,經七七四十九日,靈魂當可重聚。”
波旬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向神樂。
神樂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兩人的目光輕輕一觸。
波旬竟將目光移開了。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無法面對那雙清澈的眸子。
冥王笑眯眯地道:“你既然爲了這個人尋到冥界來,說明此人十分重要。那麼,你可願意每日取我孫兒之血,爲她養魂呢?”
神樂都不知自己該說什麼了,冥王是他爺爺,竟能提出這種辦法。坑自家人是這樣坑的嗎?
此時,沙華已悄無聲息地走到神樂身邊,拉住黯月的手,輕輕一扯,似想將黯月拉過來。
神樂卻立刻便發現了,亦拉着黯月不放。
他們的動作自是瞞不過冥王,冥王饒有興致地注視着兩人,道:“怎麼,孫兒,你也想要這個人?”
神樂在心裏嘆了口氣,他也想要黯月,想得要命。
只是,他要黯月的目的和冥王一樣,不過就是想把黯月弄死罷了。
唯一想讓黯月活的,大概只有沙華。
沙華咬牙,他一人,想要由冥王手中救出黯月,已是千難萬難,現在又加上了波旬和神樂,他們兩人似也要得到黯月。
黯月怎麼就這麼搶手,人人都想要他?
他忽然俯身在黯月耳邊,輕聲道:“月哥,有機會立刻就走。”
黯月轉頭望向他,灰敗的眼珠中再次燃起生機。他低聲道:“你怎麼辦?”
沙華道:“我會想辦法去找你,無論誰攔着我,無論過了多少年,我都會去找你。”
黯月不由輕輕一笑,他本就是個俊秀的年輕人,這一笑,竟是風情萬種。
沙華的心如同被重擊了一下,過去的五百年,他用盡方法,想要離開冥界,卻只是落入冥王的掌控之中。他努力修煉,只望自己越來越強大,卻終究比冥王還是差得太遠。
他忽然一掌向神樂拍去,掌心上黑氣凝成利劍,這一掌用了他生平所有的修爲。他可不在乎這個便宜侄子,能一掌拍死他,絕對不想出第二掌。
黑氣凝成的劍瞬間到了神樂面前,神樂被這邪惡的靈力逼得不由後退了一步。
身邊的波旬亦是一掌拍出,似根本無視沙華的掌心劍。
手掌與掌心劍結結實實地撞在一起,掌心劍立刻被擊成一團黑氣,四散飛逸。
然而沙華這一招卻只是虛招,另一隻手的黑氣卻凝成了繩索,悄無聲息地纏上神樂,將他手足縛住。
黯月立刻轉身向門外奔去。
冥王興味盎然地看着,此時見黯月要逃,如同嘆息般地微微一笑道:“你們真以爲能由我的手底逃走嗎?兒子,你已經逃了五百年了,還不死心?”
他輕描淡寫地向黯月的背心拍出一掌。
這一掌實在是不怎麼起眼,看着像是全不曾用什麼靈力。
然而沙華卻臉色大變,尖聲叫道:“父親,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放他一條生路吧!”
冥王憐憫地看了沙華一眼,手卻不停,掌風如同有形之物擊中黯月的後心,沿黯月的後心進入他的身體,在他的體內迅速地遊走一週。
黯月向外狂奔的腳步忽然停住了,他怔怔地站着,過了好一會兒,慢慢轉過身。
一看他那個樣子,神樂的心便沉了下來。
黯月的臉顯出了一層黑色的死氣,他大張着雙眸盯着沙華,那雙眼睛也如同死魚一般,再無神采。
他伸出手,似想走向沙華,卻一步也無法移動。終於,他的身子如同一段無生命的斷木倒了下去。
神樂大驚,用力一掙,將身上的黑氣掙脫,立刻向着黯月奔去。
黯月,你可千萬別死,就算你要死,也在死以前把心頭血給我!
身邊一人飛掠而過,比他還快地到了黯月身邊,一把將黯月抱在懷中。
沙華雙目盡赤,嘶聲叫道:“月哥!”
黯月想要擡起手摸摸沙華的臉,但全身經脈已斷,他連手都擡不起來。
他苦笑,低低地道:“沙華!”
忽然發現,他竟聲音也發不出來。
沙華心裏大慟,卻柔聲道:“月哥,我在!以後,我都不離開你好不好?”
黯月想笑,眼前的沙華卻越來越遙遠。
神樂失聲叫道:“把他的心挖出來。”
這一聲太突兀,連波旬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神樂一眼。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如此感人,人家已經夠慘的了,還要把他的心挖出來,你是怎麼想的?
神樂向黯月奔去,沙華自是不能容神樂挖出黯月的心。
他周身的黑氣發瘋一般拼命滋長,無數黑氣如同絲絲縷縷的觸手,擊向神樂。
神樂揮舞手中花藤擊盡黑氣,回頭道:“主人,快點動手,務必要在黯月死以前挖出他的心。反正他就要死了,挖不挖他也要死。”
話音才落,他忽然身體一陣劇痛!不會吧!這麼緊要的關頭,波旬居然毒發了!
可真是……太讓人一言難盡了。
這毒一發作,就疼得受不了。
神樂身子忍不住蜷成一團,波旬輕蹙眉,這奴隸又怎麼了?傷不是已經好了嗎,怎麼又一副馬上就要死的樣子?還真會選時候。
雖然心裏覺得膈應,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走了過去,將神樂抱在懷中。
神樂卻死盯着黯月,顫聲道:“主人,快去挖出黯月的心。”
波旬道:“你爲何一定要挖出黯月的心?”
神樂伸出手抱住波旬的脖頸,嘴脣努力地貼向波旬。這個動作實在是挺曖昧的,似想要親吻波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