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陸堯給徐栢發了條消息後，就開車往他住的地方去。
之前徐小栢答應了同他一起去宴會，想必他應該不會在最後關頭出爾反爾。
他倆最近處得還算可以，他在古玩鋪時，好歹徐小栢偶爾能主動跟他說些話了。
這在他看來，是再好不過的現象。
那天后面他跟秦易又聊了一陣，秦易對他說的情況也不能完全弄清楚，只讓他以後再遇到棘手的或者他覺得有問題的，就直接跟他聯繫，他們在線實時解決。
其實他懷疑秦易這話是搪塞他的，總覺得他可能是被他煩怕了，勉強找了個可以打發他的理由。
當然，也有可能他自己也被搞得有點摸不着頭腦了。
不過，這是好事，他一向願意以嚴謹的態度對待未知。
輕易就下結論，這在他這兒，是個大忌。
而別人如果能夠做到同他處在一個頻流上，他會感到特別欣慰。
陸堯完全忽略了在得到他想要的這個結果的過程中，對方一般會有多崩潰。
反正他只想要趨向一致的結果，至於過程，誰在乎那些。
陸堯之前跟徐栢提了個他將到他那兒的時間，但由於路上堵車比較嚴重，最後還是晚了一點兒。
陸堯看着樓下向他車子這邊走來的徐栢，眼睛透過前窗，一眨不眨的端詳他片刻，見徐栢臉上並未出現不耐煩的神色，他心裏才終於鬆了口氣。
怎麼說呢，按理講，他不應該這般想徐小栢的，他不能蠻不講理到這種程度。
可他忐忑啊，這算徐小栢真對他擺臉色，恐怕他自己也會認爲是自己該。
難道他那會兒說時間的時候，就沒考慮到可能會出現堵車的情況嘛。
他考慮到了，但還把時間說得那麼死，可不就是自己作死。
嘖。
陸堯將骨節漂亮的手掌撐在了額上，臉上一片懊惱之情。
沒法，他現在對自己無語了。
徐栢一打開車門，看到的就是陸堯這副在他看來，好像是要死不死的奇異狀態，他頓時驚了，眼中滿是新奇。
他一邊坐上車去繫着安全帶，一邊目光斜斜往旁邊的陸堯身上暼。
最後，他實在抵不住自己心裏的好奇，伸出一根手指，往陸堯腰腹那裏戳了一下。
“陸堯，你這是怎麼了？”
“我怎麼瞧着，你這有點兒像自閉了啊。”
聽到徐栢的話，陸堯在心裏暗罵了聲，果然他還是想太美了，以爲自己這麼個狀態，徐小栢肯定會安慰安慰他。
結果呢，他話裏全是遮不住的對他的幸災樂禍。
唉，草率了啊，這下怎麼收場。
陸堯將手垂到身側，緩慢的擡起頭，然後轉過去對徐栢露了個稍顯奪目的好看笑容。
“你看錯了，我昨晚睡得比較晚，所以今天精神不太好，剛剛只是想緩一緩。”
徐栢本來是懷着打趣的心理，但聽到陸堯這麼說，他眉頭一皺，臉上表情不太好了。
“你工作這麼忙，爲什麼還要參加這種宴會，就不能擱家裏好好休息嘛，而且還疲勞駕駛。”
“額。”
陸堯卡殼了一下，解釋不是，不解釋也不是，最後只能無奈的選擇閉嘴。
說這個宴會挺重要的，好像並不。
而且雖然他昨晚的確睡得晚，但他今天起得也不算早啊。
他其實只是想轉移一下話題而已的，真沒注意到那麼多。
但眼下的情況自然已經由不得陸堯，而且他也不敢反駁什麼，總不能自打臉吧。
儘管他剛剛說的是實話，但這實話程度卻讓他心虛。
陸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嘴角輕抽了抽，最後只能苦着臉下了車，準備跟徐栢換位置。
可看着他這好像不情不願樣的徐栢卻不樂意了。
他也沒那麼想開車的，誰不願意被載着走啊。
徐栢這麼想着，嘴上便也不含糊，直接就把話對陸堯說了出來，“陸堯，你這表情就過分了吧。”
這個指控來得是猝不及防，陸堯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就背了老大一口鍋。
但現實可允許不了他再作什麼辯解，而且聽徐栢這樣說時，他條件反射就是趕緊把事情都攬自己身上，以及特別真誠的道歉。
“小栢，抱歉，我沒別的意思的，你沒多想。”
許是陸堯表情變得太快，而且還把事情直接認下了，所以徐栢那些未盡的話也沒再說出口。
只不過，他很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如今格外能屈能伸的陸堯。
陸堯端坐在副駕的座椅上面不改色，彷彿剛剛只是一場很尋常的談論，絲毫沒給他帶來什麼糟糕的影響。
徐栢看着陸堯這模樣，嘴角撇了撇，然後倒車踩油門一氣呵成，將車快速開了出去。
感覺也沒多久，陸堯變化卻挺大，搞得自己都像不認識他了一樣，以前他可不會像現在這般。
唉，歲月可真的是把殺豬刀，對誰都不留情。
徐栢心裏感嘆的同時，卻不曾想過，這是誰帶來的變化。
他從未深究，他離開的兩年，對陸堯曾造成怎樣的影響。
他以爲如今兩人的重逢，也僅僅只是一次重逢。
縱然他因爲支離破碎的過往，而一度對生活與活着厭倦不已，但這些都與陸堯無關不是。
他應該仍舊按部就班的過着他的生活，唯一多出來的一項，或許就是像他曾經說的，尋找他。
可是，爲什麼在他身上，也有他無法理解的變化。
徐栢眼皮往下垂了一瞬，見自己思考不出什麼有用的答案，索性也就不再多想。
至於他是真的想不到，還是潛意識裏，沒準備認真的好好想，大概也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可能是察覺到了他們兩人不該一直這樣沉默着，陸堯在旁邊率先挑起了話題。
徐栢食指圓潤的指甲蓋擦過方向盤，然後在上面輕磕了兩下，也不知道又在琢磨什麼。
半響後，他才終於接過陸堯遞上來的話題，順着說了下去。
總算不再肅着臉了，陸堯這回放下了心。
雖然徐栢鼻樑挺直，下頜弧線也優美，側顏瞧着本該是賞心悅目的一幕，但一直都是緊繃着的，着實讓人心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