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蘇瑜宣祈 >第205章 孫婉醒來
    雖然很喜歡看蘇瑜臉上窘迫的神色,但宣祈知道適可而止,他和衣側躺到蘇瑜身邊,單手支頤,毫無睡意的看着她。

    被雙道清冷又溫柔的視線看着,蘇瑜也沒了睡意,“你好像很喜歡夜裏到這裏來。”

    “嚇着你了?”

    那到沒有,蘇瑜莞爾。

    “聽說今日候府賞花宴很熱鬧,你懟上了好幾位誥命夫人。”這對蘇瑜而言算是災難性的大事,偏偏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隨意,就像告訴她‘今晚外頭月清風寒’般簡單。

    “你是不是覺得我闖禍了?”蘇瑜悶悶的問。

    是有那麼一點,不過不是什麼大事,“你不必焦心,出了事有我呢。”

    這話將蘇瑜逗笑了,她擡起頭,眼睛晶亮晶亮的,“再沒什麼比惹上你更大的禍事了,所以你也不必替我憂心,我既是敢惹,就不怕招禍上門。”

    擡手捋着她眼角的發,他到願意她惹出什麼禍來,不然他的那些手段完全沒機會在她面前展現。近身在她額眉間印上一吻,輕輕的,就溫熱的羽毛,“睡吧,我守着你。”

    東方升起一輪旭日,將尚未完全褪去的朝霞全部融進它的紅光裏。幾隻麻雀停在將將綻開的幾枝櫻花樹上,淡粉色的花衣硬是落下幾許,隨着微涼的晨風和着塵埃一併捲起。

    雲暉院幾個灑掃的婆子已經收拾妥當,幾個女使端着洗漱用的水進進出出。

    孫玉溶最小的兒子孫學豐已經十歲了,在上河縣時上過私塾,入京後程惟生四處打探哪所學院名氣好,聲望高,多加對比後,他看中了青凌書院。

    孫學豐是程淮生的獨子,且至今都不能釋懷自己的獨子跟妻姓,誰讓他是贅婿呢,不甘心也得認。平日裏那兩個姑娘他管得少,孫玉溶也不讓她管,只讓他負責孫學豐的學業。

    程淮生的阿爹是個秀才出身,家中一姐兩弟,他是老幺。

    阿爹迂腐一輩子,臨死也瞧不上那些阿堵物,可他卻是用阿姐的聘禮置辦的棺材和喪事。阿姐出嫁,二哥哥娶了新嫂,阿孃體弱,他一個連個秀才都考上不上的書生便成了吃閒飯的。

    阿孃病重,侄兒嗷嗷待哺,這時孫家找上門,願幫襯程家度難,條件即是他入贅。

    他沒得選擇。

    孫家不缺錢,還能接濟貧窮的程家,開始幾年他還想着接着考取功名,可他娶的妻子是孫玉溶。她不准他看書用功時身邊有女使服侍,她不准他外出會友時間超過一個時辰,她不准他回家探望他的阿孃,以至於他阿孃閉眼前都沒能見着最後一面。總之,他的所有一切,她都要干涉。

    她的囂張強勢磨滅了他所有的激情,全腦子都是她的五令三申,一旦反抗,她就會以拒絕再接濟程家爲由要脅他,那些纔拿起的書冊就又那樣放下了。好在孫玉溶還知道他是有學識的,兒子的啓蒙受教她全權交到他的手裏。

    青凌書院不是那麼好進的,這個月底青凌書院要面試,沒多少時日了,也不知學究會考些什麼,他得把準備做全面些。

    桌上擺着精緻的早膳,程淮生進得很香。

    孫玉溶食不下咽,程淮生進得香,她瞧着很窩火。心裏一窩火,語氣就不好,“喫喫喫,你就知道喫,上輩子餓死鬼投胎嗎?”

    程淮生嚇了一跳,拿筷箸的手,端碗的手,無所適從,那些在一旁侍候的女使們則是見怪不怪。

    “嫣姐兒和婉姐兒都睡了那麼久,還不見甦醒的跡象,你還喫得這麼香,你心裏還有這兩姑娘,還有我們這個家嗎?”

    這些年來,程淮生逆來順受,孫玉溶往東,他不敢往西。那些昧着良心的事,只要孫玉溶發話,他便爲她出頭,再沒家中爺們兒這麼聽娘們兒話的了。“大夫不是說了麼,兩個姑娘沒有性命之憂,就是受驚昏睡,醒過來即好。”

    程淮生不是不擔心孫嫣和孫婉,只是大夫都那樣說了,他再焦急也沒用。

    可孫玉溶不管這些,她只看到兩個姑娘昏迷不醒,這個做人阿爹居然還睡得好進得香,這就是不在乎的表現。她騰的一下火冒三丈,動作熟練的打翻程淮生手裏的碗,“你怎的這般心大,雖是無性命之憂,但你看看嫣姐兒的傷勢,大夫可是說往後留疤的哦,那些好人家,哪個會討個無鹽姑娘做媳婦的?對於兩個姑娘的前程,你就一點兒也不操心嗎?”

    我操心有用嗎?到最後學不是你說了算?

    程淮生在心裏腹誹一句,他擱下筷箸,也不吃了,起身淡淡道:“我去書房。”

    孫玉溶還沒發泄完,見着程淮生走出門口,她追到門口指着程淮生的背影痛罵,“一杆子打不出個屁來,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窩囊的男人。自己的姑娘不知死活呢,你居然跟個沒事人一樣,你配做人阿爹嗎?你的良心都給狗喫啦?呸……窩囊廢,窩囊廢。”

    程淮生寬袖裏的手握成拳,他只認命的往前走,離那個潑婦越遠越好。

    程淮生一如繼往在她痛罵時給她一抹窩囊的背影,孫玉溶罵着罵着也就解了氣。這氣是解了,兩個姑娘沒醒不還是急?

    好在此時,有人過來告訴孫玉溶說孫婉醒了。

    孫玉溶趕緊往孫婉屋裏去,一進門就見孫婉縮在牀角,眼神恐懼瑟縮空洞。

    孫玉溶心痛壞了,撲過去,急得眼中掉淚,“婉姐兒,你怎麼樣?你別怕,阿孃在這兒呢。”

    孫婉醒過來頭一樁事就是憶起某個恐怖場景,張夫人端着高高在上的盛氣凌人,她當時真的覺得只要她一張口,她必死無疑,那個時候沒人救她,是孫嫺擋在她面前,替她承受着張夫人襲來的盛怒。

    聽到阿孃的聲音,孫婉終於緩過來,她突然失控大哭出聲,“阿孃,阿孃。”

    孫玉溶抱住她,陪着她哭,“我的傻姑娘,不怕啊,有阿孃在呢。”

    孫婉拼命往孫玉溶懷裏拱,“阿孃,我以爲我要死了,嚇死我了,那個張夫人好可怕,我真的是去拉架的,不是去打架的,可是那個張夫人不信,硬說我和嫣姐兒一起打她姑娘,阿孃,沒有,是嫣姐兒動的手,我沒有,你去跟張夫人說說好不好,叫她不要害我。”

    孫婉的話不着調,但作爲阿孃的孫玉溶還是從這些沒有條理的語句裏分析出了實情。出門前她千叮嚀萬囑咐要好好表現,目的在於要與那些貴女結交,可沒叫她們去與人起衝突啊!而且得罪的還不是一般人,全是貴女。

    孫玉溶真是又恨又急,她皺着眉拉開與孫婉的距離,問,“昨天出的這事兒難道真的不是因爲蘇瑜麼?”昨日她衝到老太太院兒裏大鬧一場,憑的就是猜測事出有因,必關蘇瑜的事。上次嫣姐兒告訴她,她與婉姐兒背後說嫺姐兒壞話時被蘇瑜當衆聽見,樑子不管深淺,反正往後的日子她們這一家與蘇瑜雖未有明顯衝突,但都是暗是較着勁兒,不然三房蔣氏來邀她一起對抗蘇瑜時,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孫婉撇着脣搖搖頭,“我們自打進了候府就沒在一起,倒是嬉姐兒跟我們一起,可是當嫣姐兒與黃國公府的二姑娘打起來的時候,嬉姐兒沒去幫忙,也沒想着拉架,而是悄不出聲的躲開了。我被帶到花廳後,那張夫人咄咄逼人,是嫺姐姐擋在我面前替我說話,可是張夫人聲勢太威武,我被她嚇得癱了,阿孃……那張夫人真的好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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