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蘇瑜宣祈 >第255章 擔憂過後的篤定
    孫玉溶不懂周老太太話裏的意思,她執着的以爲只要周老太太鬆口,她的婉姐兒就極有可能跟着蘇瑜嫁進王府去。那時的榮耀風光,可不是一般富貴人家能比擬的。

    看着孫玉溶懵懂執着的眼神,周老太太失望透頂,“去祠堂在祖宗面前跪着,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起來。”

    孫玉溶也來了勁兒,“阿孃,我這就去祠堂跪着,您什麼時候答應了我的請求,女兒就什麼時候起來。”

    孫玉溶說完,起身扭頭就走。

    章嬤嬤嘆息道:“老太太方纔那幾下可是用了力的,別把溶姐兒打壞了。”

    “這麼個拎不清的東西,打死她算了,真是孽障要索我的命哦。”周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

    夏日日頭漸深,陽光也越來越刺眼,路邊花叢裏的幾隻蒹葭蝶迎着微風飛來飛去。

    袁嬤嬤在前頭引路,宣祈頭一回光明正大走在孫府裏,路過小石徑,穿過幾道矮牆拱門,又下了連廊,景暉院三個扇形字擡頭在望。

    一到門口,就見蝶依和雪嬌迎了出來,朝宣祈無聲福了福。

    袁嬤嬤進門口就退到一旁去,對於這個景暉院,王爺很熟悉。

    撩起衫擺邁過門檻,未見人,茶香就已在鼻息間流連浮動。“你這茶叫什麼?上次喫着味道極好,趕明兒給我兩包帶回去,時常見不着你,喝着你的茶也挺好的。”

    蘇瑜坐在茶席後,眼簾微擡,瞧着宣祈一臉儒雅邪佞的笑,“適才在花廳,我三舅舅和外祖母面前你這樣輕浮不正經?”

    坐到蘇瑜對面,端起蘇瑜面前的試茶吃了乾淨,“那得端着,他們又不是你,本王沒那麼好耐性侍候。”

    進來兩句話,就把蘇瑜的臉撩得緋紅,像天邊被陽光初染的霞,美極了。“說得你好像侍候過我似的。”邊說,邊往沏了杯茶擱到宣祈面前,又將他手裏的杯子搶回來。

    “等我們成了親,我天天侍候你。”

    “王爺。”蘇瑜有些慍惱,“你今日……。”

    “本王今日是來拜見老太太,順便提親。”

    蘇瑜怔了怔,以爲自己聽岔了,但看宣祈徒然一臉的認真,她的心瞬間像要跳出來似的。她努努壓制住內心的燥動,也認真的言道:“此事沒那麼容易,你答應出兵收回連雲七城了?”

    “是。”

    “不可。”

    “是在你我成婚後。”宣祈一手端起茶杯,一手看似漫不經心的摩着杯沿,“我答應出兵,但是在你我成婚之後。”

    蘇瑜心下百轉千回,桌上的紅泥小爐將銅壺裏的水燒得咕嚕咕嚕作響。

    “你不高興?”伸手握着蘇瑜的手,她的手發涼,她在害怕。

    看着宣祈,蘇瑜的一雙眼眸純淨清潤,像一汪清澈無比的泉眼,而宣祈的影子,此刻就映在這汪泉眼裏,深深映着。

    “這是你和皇帝太后的交易是嗎?”蘇瑜深吸口氣,此刻,她不想隱瞞自己的心緒,只想說出她內心的擔憂,“你這樣一應,就算是中了那對母子的計,如今四海昇平,你若執意出兵北國,便是挑起天下紛爭的頭,天下人都會戳着王爺的脊樑骨唾罵。而且皇帝要的根本不是連雲七城,他要的,是你的性命,是你手中的兵權以及握控朝政的權勢。至於我,在皇帝和太后面前則是無足輕重的存在,一旦成婚,更有可能成爲王爺的軟肋制軸,王爺,我雖心悅於你,可這婚,咱們成不得。”

    不愧是他宣祈看上的女子,分析利害,絲毫不壓於他身邊的那些謀士。“阿瑜,你這樣聰慧,我真不想等到下個月,想現在就把你娶回去。”

    蘇瑜一把推開他,神情微冷,“我說正經的,你別胡扯。”

    他不想真惹蘇瑜生氣,於是斂了邪痞,替蘇瑜沏起茶來,“能不能從連雲七城活着回來,那是我的本事,能不能在王府中護住自己等我回來,那是你的本事。阿瑜,從長公主府公開那日開始,你我的命運便連在一起了,未來的路荊棘密佈,行走艱難,可你我已經沒有退路,我們能做的,就是把這條難走的路變得好走。”

    這番語色平靜的話,讓蘇瑜聽後經久不語。她細細回味着每個字的意思,每個字都帶給她無數的震憾和愧疚。宣祈想着他們的未來,而她卻在猶豫中逃避。他說得對,這輩子他們既然連繫在一起,便是無路可退了。

    脣角掀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她望着宣祈釋然的笑,“你說得對,我不該在這個時候懦弱,前途多艱險,但只要有你,我一定會堅持走下去。”

    這纔是他所認識的蘇瑜,自信,果敢,“你儘管拿出你的手段來,把這京城攪個天翻地覆纔好。真要出事,我護着你。”

    好像總是他在做承諾,偶爾,她也該回應一下,“你也一樣,既然皇帝想讓你鬧事,那你就去鬧好了,名聲這東西能失就能賺,我會守着王府等你回來。”

    削薄的辱輕抿,看似無情,坐到蘇瑜身邊,攬着她入懷。告訴她皇帝把出征的日子定在七月十二,他則把婚期定在六月十九。

    “六月十九?”

    蘇瑜訝然失笑。

    “怎麼啦?”

    “沒怎麼,就是覺得月老公公近日好忙,霍家和岳家的親事定在六月十九,孫妨和江督知弟弟江寅的親也定在六月十九,咱倆也定在六月十九。”蘇瑜表面上說得輕鬆,心裏卻已經開始佈置某些事情了。料想太后會答應她與宣祈成婚,也是盤算着宣祈走後,她一個孤女在王府好拿捏吧。屆時宣祈在北國是輸是贏,又有什麼要緊,反正她不會讓自己活着等宣祈回來,畢竟肖美媛纔是心目攝政王妃的不二人選。

    “過兩日太后可能會宣你進宮磕頭,到時本王陪你一同前往。”

    怕什麼來什麼,好在她不是真的頭一回與這太后打交道,多少還是有些底氣。

    “你怕太后吃了我?”

    “怕她挑你的錯,難爲你。”

    這個太后最重禮數,既然已經知道她是下堂婦二嫁女的身份,想挑她的刺就只能從禮數上下功夫,“不必擔心,我可是要做你王妃的人,豈會輕易叫人爲難了去?”

    宣祈頗爲無奈的看着蘇瑜,“有時我在想你那些大得能包天的膽子從哪裏來的?”

    蘇瑜笑笑,聽着外頭袁嬤嬤的聲音響起,“姑娘,老太太派人來問,王爺是否要留飯,廚下好安排。”

    宣祈搖了搖頭,蘇瑜便叫袁嬤嬤去回話。

    二人又膩歪了一陣,宣祈才從景暉院離開。

    那時夕陽開始西墜,蛋黃色的光鋪滿整個塵世。蘇瑜站在院子裏,擡手從指縫裏看着光,她重來的人生,未來的路,她要陪着宣祈,披荊斬棘。

    袁嬤嬤站過來,臉色很不高興,“姑娘,你最好去老太太那裏走一趟。”

    “出什麼事了?”蘇瑜身姿沒動,微風拂過顏頰,只掠起幾縷青絲在空中亂揚。

    “溶姑奶奶,您的親姨母這會子在祠堂裏跪着呢。”

    蘇瑜不以爲意松下手,笑着回身進屋,“她那性子早就該跪了,也是外祖母心存仁厚,才一直容忍她到現在。”

    姑娘說得輕易,袁嬤嬤難看的臉色依然沒變,“可知是爲了什麼?”

    蘇瑜邁過門檻,心裏想着下個月就要與宣祈大婚的事,太倉促,顯然皇家也不重視,隨口問,“爲什麼?”

    “是溶姑奶奶說想求老太太作主,讓婉姐兒或者嫣姐兒隨姑娘你一併嫁到王府去,側妃不行就貴妾,總之就是要與姑娘你共侍一夫,啊呸,真是癡心妄想。”

    蘇瑜佇足,眸色側移,“還有此事?呵呵……,不怪外祖母生氣,溶姨母可真敢想。”

    “老奴是沒在花廳,沒見着王爺初到府中情形,聽說三房的嬉姐兒還有溶姑奶奶母女仨個,個個往王爺跟前湊,生怕露不了臉似的。”袁嬤嬤說起此事臉色十分鄙夷,心中也很擔憂,“姑娘,老奴覺得您還是到老太太那裏去走一趟吧,老太太罰溶姑奶奶跪祠堂是思過,可是溶姑奶奶卻說老太太若是不鬆口她就不起來。這手心手背都是肉,萬一老太太抗不住溶姑奶奶的威脅,真朝姑娘你開口,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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