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蘇瑜宣祈 >第349章 蘇玫捱打
    此時沈重霖的眼神像是要殺死她,不,她堅信自己不說點什麼或是做點什麼,今日肯定會死在他手裏。

    “夫君,我沒有,你冤枉我了。你知道前段時日我與蘇瑜鬧得很不愉快,夫君你也警告過我離她遠些,我猜到今日她會去大相國寺,爲了避免與她碰面,所以我纔沒去。我真的沒有半點想讓阿孃和阿瑩去出醜的意思,沒有。”

    沈重霖臉色鐵青,瞪着蘇玫的視線狠厲無情,此刻他什麼也聽不進去,只知道就因爲蘇玫沒同去大相國寺,才招來這一系列的禍事,“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阿瑩進了京兆府衙門,阿孃進了內獄,內獄是什麼地方你沒去見過,但戲臺子怎麼演的你總有印象吧。阿孃捱了整整三十杖,現在只怕就吊着口氣了,但凡有點良心的,都不會站在那裏一言不發。你是在怨她麼,怨她平日裏待李氏比待你好?是不是?”

    “不是,不是……。”蘇玫瘋了似的搖頭,這輩子萬萬沒想到,她心心念唸的夫君,一心要嫁的夫君,居然會動手打她。這一刻除卻心灰意冷,情誼消散,餘下的就只是有可能被殺的恐懼。

    “我沒有,我不敢怨。”

    沈重霖一腳踹到蘇玫腰眼子上,發泄着今日壓抑已久的怒焰,“你不敢,說明你真想過,賤人,沒有我,你能日子過得如此滋潤風光麼?沒有我,你能封得了誥命,在別人的女眷面前擡得起頭麼?夫婦一體,夫婦一體,你看我爲阿孃之事急得焦頭爛額,你卻躲在一旁無動於衷,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阿孃哪裏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冷漠?”

    沈重霖的話,聲音一次比一次高,嚇得蘇玫抖若篩糠。腰眼子像被踢斷了似的,每動一下,都像是被人拿刀凌遲。她恐懼加悲憤,衝口就對沈重霖亂吼,“你阿孃活該,是她自己不長眼,京城是什麼地方?滿大街隨便拎幾個出來哪個不是非富即貴?你妹妹又是個蠢的,什麼人都敢惹,蘇瑜且不說了,耿大將軍什麼人?那怕是個連你都要忌憚三分的存在吧,她居然敢口出誑言污衊他與蘇瑜有首尾。真以爲你這個從三品官兒天下獨一份麼?什麼人都敢得罪,她不坐牢誰坐牢?”

    蘇玫過完嘴巴癮,梗着脖子含淚恨恨的回瞪着沈重霖。

    沈重霖被蘇玫吼得腦袋上青筋亂跳,氣得手指微微發顫,壓抑在心底的火一下一下往上竄。自打他到京後,順了那麼多年,穩了那麼多年,一步一個腳印才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卻被被自己的髮妻一番話扒得個乾乾淨淨。他還是個從三品官兒,他還不是天下獨一份兒,他還得在肖相面前點頭哈腰,虛擬委蛇,就連見着孫學雍,他都是拱手作半揖。其實他過得很窩囊,他想超越的人,還在那裏居高臨下看着他;他想往死裏踩的人,也都活得好好的,隔三差五,時不拎的就出來蹦躂兩下便足以令他束手無策。

    他的這些不甘心和憋悶,今日全被蘇玫點破了。

    沈重霖羞怒萬分,頭嚯嚯的痛,拳頭握得繃緊,發出‘咯咯’的錯骨聲。

    蘇玫聽着這‘咯咯’的響聲,身體一寸一寸冷下來。

    ‘哐……’的一聲響,房門被人從外面撞開,陳太太沖進來看到蘇玫倒在頂樑柱旁,淚眼朦朧,一臉死相,立即撲了過去,“天爺啊,我的兒啊,你這是怎麼啦?”說完,想扶起蘇玫,可她才一動,就見蘇玫痛得吃出了聲,“啊……。”

    陳太太面色震愕,擡起頭朝女婿看去,但見女婿一臉完全壓不住火的樣子,心裏也嚇得猛然一跳。可她畢竟端的是長輩之威,量沈重霖也不敢把她如何,大不了魚死網破,誰都別想消停。

    “我的女婿姑爺,玫姐兒孃家還有人呢,你敢這樣欺負她,你的良心都叫狗給吃了?”陳太太指着沈重霖,將市井潑婦的樣子展露無疑,“當初可是你求着娶的玫姐兒,現如今你是翅膀硬了,氣兒粗了,敢動手打人了是不是?我告訴你,你打了我的玫姐兒,這事兒沒那麼容易鬆快。”

    瞧着陳太太粗俗的架式,又被她提了當初求娶蘇玫的情形,沈重霖漸漸臉上閃過幾縷不滿舊事的情緒,他冷冷的瞥了眼陳太太,對蘇玫說,“仔細想想我的話,阿孃好好回來此事作罷,否則,哼……。”

    對陳太太,則餘下一句‘不可理喻’便拂袖而去。

    陳太太又追了兩步,站到門口朝着沈重霖的背影大聲喊,“沈大爺,我家玫姐兒是嫁給你的嫡妻,可不是仍由你發泄的出氣筒,你要再讓我發現你對她對手,咱們就到京兆衙門去評理。”

    陳太太的聲音消散在夕陽的餘輝裏,沈重霖厭惡的擾了擾眉宇。

    陳太太仍覺心中氣不過,眼淚像瀑雨珠子似的往下流,回身來到蘇玫身邊,哽咽着聲音,“阿玫,你怎麼樣?”

    蘇玫看着阿孃,一想到沈重霖離開時對阿孃的冷眼冷臉,心就跟着委屈難過,“對不起,阿孃,都是阿玫讓您擔心了。”

    “不說這些話。”陳太太很慶幸自己到了京城,不然像今日這事一出,誰會護着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朝外大喊一聲,“外頭沒人嗎?快來個人,把你們夫人送回院裏去。”

    採雲慌里慌張出門去請大夫,陳太太坐在牀前看着哭不出聲,但眼淚卻一直淌的蘇玫,“阿玫,你要是痛就喊出來,採雲已經去請大夫了,你先穩着點,啊。”

    “阿孃,你說當初爲何蘇瑜要離開沈家?她是不是早就看出沈大爺不能託付終身?”

    陳太太眉頭皺在一起,心把把都是痛了,“你是被氣糊塗了麼?當初哪裏是蘇瑜離開沈家?是她被沈大爺休出沈家的。”這事令她在阿玫大伯爺面前很是長臉,受了委屈連帶着何氏也要跟着忍氣吞聲。

    “不是的,不是的。”

    “什麼不是的?”陳太太伸手給女兒提了提被,“要緊的是當下,我聽方纔女婿最後那句話像是意有所指,聽他那意思是想讓你去救親家太太從內獄出來?他一個朝廷命官都沒法子的事,難爲你個婦人做什麼?”

    她想通了,沈重霖是想讓她去求蘇瑜高擡貴手呢。

    他怎麼可以這樣無恥?

    又想到今日與沈重霖頂撞撕破臉,她往後肯定不會有好日子過了,還有個懷了身孕的李氏在府中作妖……,天啊,蘇玫覺得她活不下去了。

    “太太,姑娘,大夫來了。”採雲在門外喊。

    ……

    白日的燥熱在夜風的侵襲下漸漸變涼,從疏雲臺出來,沿着湖畔慢走,微風下的柳絛搖擺不停,像疊起褶皺的綠幔。不遠處曲廊下的燈籠影射過來幾縷暖光,拖得腳邊薄影漫長。

    “蝶依,你說王爺什麼時候能回來呢?”蘇瑜手放在小腹上,那裏有個小生命像草芽一樣悄悄滋長。

    蝶依知道王妃這是又在想王爺了,“奴婢是十三歲纔跟着王爺的,但聽府中人說起王爺,目光無不崇拜嚮往。他是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戰神,是令敵軍聞風喪膽猛將,連雲七城固然不易收回,但有王爺在,奴婢相信王爺很快會回來。”

    蘇瑜睨了她一眼,淡淡笑道:“你倒是會寬慰人。”

    一朵紅光由遠而近,蘇瑜看見袁嬤嬤手指燈籠而來,朝着她福了福身,笑臉裏滿是微妙。蘇瑜看向蝶依,揶揄道:“瞧嬤嬤這臉色,定是有好戲文說來咱們消遣。”

    “嬤嬤,您就別賣關子了。”蝶依拉長語調,接過她手裏的提的燈籠。

    “鬼靈精。”袁嬤嬤嗔瞪一眼蝶依,爾後對蘇瑜說,“老奴方纔見過香瑩娘了。”

    “沈家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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