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說到江寅,孫嬉心裏還酸酸澀澀的,想着自己要是嫁的是他,哪裏用得着這麼寒酸?
從前有意圖人家就叫姐夫,現在直叫名字,孫嬉的現實叫蔣氏刮目相看。不得不承認,她這個女兒,已經徹底繼承了她的心計和手段,可是她這一輩子在孫家過得並不如意,得了她傳承的孫嬉嫁到宋家後,又能夫妻和睦麼?
“在你這裏是小氣,在宋家可是福氣,總的來說你姐姐也算是給你充了臉面,你就別計較了。”
孫嬉轉過頭,不再看那二十擡添妝,正要回屋歇息,門口徒然跑來顏媽媽。
看着顏媽媽慌里慌張的樣子,蔣氏皺了眉頭,沒好氣開口,“你這毛毛燥燥的幹什麼?火上房啦?”
顏媽媽卻是笑道:“太太,姑娘,宮裏派人給嬉姑娘送添妝來啦。”
一聽宮裏派人來,孫嬉原本沮喪失意的表情頓時煙消雲散,隨即驚喜的看向蔣氏,“誰把消息遞進宮的?”
孫家與宋家的婚事剛定下時,蔣氏是知道餘氏進了趟宮,估摸着就是她把消息帶進宮的罷。“你管是誰告訴宮裏的?還不快到屋裏是收拾收拾,新嫁娘,該含羞帶臊躲躲藏藏的,你站在院中幹什麼?”
孫嬉實則迫不及待想知道宮裏給了她什麼添妝,但阿孃說擴知在理,她不想讓宮裏的來人見到她沒規矩的樣子,傳回宮對她名聲也不妥。“哦。”
看着孫嬉回屋,蔣氏才同顏媽媽一起到青暉院門口去迎,見着來的不是旁人正是皇后娘娘身邊的袁嬤嬤。從前蔣氏是看不上袁嬤嬤的,奈何人家現在水漲船高,她連想攀還得尋着機會才能攀得上,哪裏能不好臉相待?
“袁嬤嬤,還勞動您親自走一趟,辛苦了。”
蔣氏福了半福。
袁嬤嬤笑着回禮,她身後跟着四個太監,個個手裏都捧着或長或短的精緻漆盒。
“三太太客氣,皇后娘娘得知嬉姑娘即將出閣,姐妹一場,特意吩咐老奴送添妝來。”
蔣氏側身,讓袁嬤嬤進了青暉院。
袁嬤嬤攜起青花裙入了堂屋,蔣氏又立即吩咐顏媽媽趕緊上茶。
袁嬤嬤也沒立即坐下,而是道:“三太太先不忙,正事要緊。”說着,她往一旁挪了一步,示意隨後跟進堂屋的小太監各自將手中的漆盒打開。然後依次說道:“這是六對藍寶石點翠珠花,這是一對藍田玉如意,這是蜀錦嵌冰蠶絲寢衣總共八套,每季兩套,這是城外二百畝良田的契據以及京城兩間旺鋪的契據,全是皇后娘娘給嬉姑娘的添妝。”
光是聽到蜀錦嵌冰蠶絲寢衣幾個字,蔣氏就已經激動到臉上的興奮怎麼也按不住,二百畝良田還有京城兩間旺鋪,嬉姐兒這輩子,下輩子就算是躺着喫喝也喫喝不完吶。
進什麼宮謝什麼恩?袁嬤嬤心中不恥,她可是半點也沒忘這蔣氏曾經對她家姑娘做過些什麼。如今厚待孫嬉,無非是不想讓蔣氏到處嚼舌根,說她厚恥薄彼。“話老奴肯定會帶到的,三太太,皇后娘娘好歹得了孫家那麼些年的照拂,家中不論是姊妹出嫁還是兄弟娶親,她總要有所表示以示親厚不是?當初老太太還在世時,就拉着我們娘娘的手說要她在有能力時照拂孫家,家裏幾個姊妹就嬉姑娘尚待字閨中,好不容易有了人家,娘娘自然是希望她出嫁後花好月好的。”
蔣氏又不蠢,自然能聽出袁嬤嬤這話裏有敲打。
孫嫺出嫁,當時看到皇后娘娘給的添妝,她妒忌到眼都紅了。
還有孫學雍娶親,那賀儀也是擡了好幾大箱子進府的。
到了嬉姐兒這,她原本沒什麼指望,畢竟他們三房與皇后娘娘的關係實在談不上親厚,說有怨懟都不爲過。但如果皇后娘娘沒有表示,她的確會心有怨懟,妨姐兒是沒趕上時候,憑什麼都是表姊妹,她們都有,她家嬉姐兒沒有?
此時眼前的重禮,將她心裏對袁嬤嬤敲打態度盡數按住,“皇后娘娘對孫家的姊妹一視同仁,我這做舅孃的豈會不知?請上述皇后娘娘,有皇后娘娘用心照拂,嬉姐兒往後的日了定會順風順水的。”
袁嬤嬤最不愛聽到這句話,以後孫嬉的日子過成什麼樣都成,最好別去找她家姑娘麻煩。蔣氏顯然沒聽出她話裏的嫌棄之意,還把她的話當好話聽了,果真是財欲迷眼,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嬤嬤,快請用茶。”顏媽媽遞上茶來。
袁嬤嬤往回推了推,“不必了,我還得趕回宮去向皇后娘娘覆命,這就走了。”
蔣氏知道留不住,也急着清點嬉姐兒的添妝,十分殷勤的將袁嬤嬤送出了青暉院。
等她回到堂屋,孫嬉已經拿起漆盒裏的東西直看得兩眼發亮。
“阿孃,瞧瞧,瞧瞧,這纔是正兒八經的添妝呢,看看孫妨都擡來些什麼?與這些東西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這雖然是句大實話,但蔣氏聽着心裏還是不舒服,爲孫妨辯解了一句,“瞧你這話說的,妨姐兒再富貴能富貴過宮裏去?她給你的添妝我又不是沒看過,樣樣東西放在百姓人家真是不差了。”
孫嬉白了一眼阿孃,她不喜聽阿孃爲孫妨辯解,十指觸摸起那幾件蜀錦嵌冰蠶絲寢衣來,歡喜得心花怒放,“這就是傳說中的蜀錦嵌冰蠶絲的料子麼?天啊,這手感真絲滑,就像摸着風和雲一樣又柔又軟。阿孃,這可是貢品啊,這往後穿在我身上,我夫君還敢碰我麼?”
“你這不害臊的話都是打哪兒學來的?”蔣氏嗔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