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卻舉棋不定，覺得還差點火候，“再把這把柄放在手裏拽着，將來總有一併發作的時候。”
韋婆子昨到答案，雖然心裏不痛快，但也無法改變二太太的決定，“那大房那裏還用派人跟着嗎？”
“當然得跟着，這跟着跟着，或許就能將一併發作的契機給跟出來了。”陳氏眼裏泛着狡猾陰險的光，彷彿已經看到楊氏落魄被趕出蘇家的慘樣子。
“那奴婢這就下去安排。”韋婆子躬身下去。
在屋外聽牆角的文氏趕緊側身躲到一旁，等到韋婆子走後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裝作剛到的樣子朝裏面喊了一聲，“二太太，妾身文氏來給您請安了。”
一聽到文姨娘的聲音，陳氏咬着後槽牙，暗罵這不知廉恥的老妖精，一大把年紀了還到二老爺面前去賣弄風騷。又想她這個時候來幹嘛？陳氏皺着眉頭，“進來吧。”
文氏態度謙卑，脣邊卻掛着怪異的笑走進來，規矩向陳氏行了禮，“二太太。”
陳氏正因又抓住了楊氏一個把柄，內心正激盪着，雖是不滿文氏近日的表現，臉上也沒露得那麼明顯，“我要歇會兒午覺，你找我可是有事？”
這麼爽快，想來她是不願意見着自己的，文氏也就不轉拐抹角，“妾身來找二太太，是因爲杏紅和花紅兩個丫頭，一個手腳粗笨，一個又沒眼力勁兒，妾身使喚起來實在是費精神，特意來回二太太的話，看能不能讓妾身使兩個可心意的丫頭使喚。”
陳氏的白眼兒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屋裏的丫頭倒很伶俐，要不要支到你屋裏去？”
“妾身不敢。”文氏忙道：“太太屋裏使喚的，妾身哪兒敢用？妾身也只是想換兩個看起來不那麼蠢笨的丫頭罷了。”
陳氏是真感覺出來了，近日文氏改變頗大，從前心裏想要什麼，也只能在心裏憋着，看慣了她逆來順受的樣子，忽然轉了性樣樣敢朝她張嘴，陳氏只認爲她是重新得了二老爺的寵，跑到她面前來恃寵而嬌，“文氏，別以爲你近日重得了二老爺的青睞，尾巴就敲到天上去了，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呢。你本就是個二老爺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還真把自己當碟子上菜，儘想上桌子的好事兒。”
陳氏的話字字戳人心，她也不想做妾呀，誰家姑娘甘願做妾的？文氏因爲握着陳氏兩個把柄，心裏底氣十足，行了曲膝禮告罪，“太太息怒。”
“你想換使喚丫頭，有本事去求二老爺呀，跑到我這裏來說什麼嘴？”陳氏揚了揚頭，一臉的冷嘲熱諷。
偏文氏也覺着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得耐着性子忍着被羞辱，“二老爺再寵妾身，這內院兒的事也是太太您做主，妾身只能來求您。”
陳氏上上下下打量着文氏，發覺她近日臉上也紅潤了，身緞也軟了窄了，又想到二老爺跟她躺在一張牀上總是背對着自己，陳氏心裏的怨氣就像燒開的水，滾得咕嚕咕嚕的。“算你還認得清自己的位置，就不枉二老爺重新疼你一場。杏紅和花紅的事你就別想了，家裏統共就那麼幾個使喚的，二老爺常在你屋裏走動，那好看的使喚丫頭用起來你也不放心不是？我也是爲你好。”
“太太有所不知，二老爺也覺得這兩個丫頭在院兒裏做灑掃尚可，在人跟前侍候實在有些不雅，妾身敢來開這個口，也是二老爺的意思。”
這是拿二老爺來壓她呢！陳氏沒想到文氏這麼大膽，氣急敗壞之下，揚手就甩過去一耳光，“呸，你算個什麼東西，我與二老爺纔是正經夫妻，你不過就是個任人擺弄的玩意兒，也敢嚼二老爺的話。”
文氏捂着被打的臉，頭一次明目張膽的瞪着陳氏，“太太要是不信，可以去問二老爺。”
陳氏被氣壞了，文氏在她面前如此沒有規矩，她哪裏受得住，“好哇你，知道狐假虎威了，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頂撞於我？難道就仗着自己生了個兒子？怎麼，你將來是不是還想爬到我頭頂上去拉屎尿？”
文氏渾身一顫，驚於陳氏的準確猜測。
陳氏心一沉，怨毒的看着文氏。正常情況下她說了那種試探的話，她不應該快速否認嗎？
她沒有，是不是代表着她真有如此膽大包天的想法，“好你個死賤人，你還真抱着這反天的心思，二老爺才寵了你幾日？你就敢肖想我這太太的位置，你信不信我立即就叫人過來把你賣進窯子裏，讓你嚐嚐千人騎萬人睡的滋味？”
晴天霹靂般的話炸在文氏頭頂，陳氏不敢對楊氏如何，那是因爲沒有實證，她不能奈何陳氏不也是因爲沒有實證？只有陳氏動，她才能動。在這之前，一切都是空談，在想清楚這些之事，文氏後悔自己方纔的衝動，就算拿着陳氏的把柄，也不能在沒有把握之下忤逆頂撞她纔是。
文氏立即跪在地上，“太太息怒，妾身不敢，妾身哪裏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如今蘇家二房的日子是越來越好了，陳氏怎會願意讓一個小小的文氏攛到她頭頂作威作福？文氏今日的舉動也給了她警惕，蘇懷禮到底不是她親生的，萬一這文氏生了歹心，將來這蘇家還不是他們母子的天下？那她這樣算計大房幹什麼？給文氏母子做嫁衣裳麼？她又不是菩薩，怎麼可以這麼好心腸？
陳氏看文氏的目光像是淬了臣毒一般，必須給文氏一個教訓，讓她長記性。
“來人啦，來人啦。”
韋婆子辦完事回來，正巧聽到陳氏的呼喊聲，立即小跑進門，“二太太，您有何吩咐？”說完，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文姨娘。
“叫兩個粗使婆子過來，將這賤人給我綁了丟在院子裏，好好將二十大板給我打仔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