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蘇瑜宣祈 >第1019章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蘇憐走的時候蘇盼到門口送她,姐妹倆在門口依依惜別。蘇憐是知道自己方纔有些話是惹蘇憐生氣了的,如今她在這個妹妹面前骨子裏透着卑微和怯弱。若是從前做姑娘時,蘇憐膽敢那樣臊她的臉,她肯定會沒好氣的懟回去,非得與她爭個高低不可。可是現在,她有什麼資格?有什麼立場?

    她的眼睛哭得像個核桃般腫得那麼厲害,蘇盼說:“成哥兒還在家裏等着姐姐回去,姐姐莫要耽擱了。”

    蘇憐輕輕額首,告別蘇盼,上了回黃國公府的馬車。

    蘇盼站在門口目送蘇憐的馬車離開,徒然身後響起微微動靜,側眸一瞧,是楊氏。

    “母親。”

    “送走了?”楊氏已經在影壁後避了好一會兒,實在是看到蘇憐眼睛腫成那樣,怕相見時尷尬。

    “嗯,母親這是要出門麼?”

    “剛得到消息,宮裏出了點事,我得進宮去看看。”

    宮裏出事那肯定事關蘇瑜,蘇盼不由得面露緊張之色,“是皇后娘娘麼?她出什麼事了?”

    楊氏默了默,覺得這件事瞞肯定是瞞不住的,“皇后娘娘滑胎了。”

    滑胎了?

    蘇盼還在驚愕中沒回過神來,進宮的馬車已經來了,小媛扶着楊氏上了馬車。

    等蘇盼回過神來,馬車已經漸行漸遠了。

    馬車上,楊氏閉目養神。剛得到這個消息,着實令她喫驚。依皇帝對皇后的保護程度,皇后怎麼可能發生意外還導致滑胎?她在屋裏躊躇良久,礙於自己繼母的身份,並不合宜由她出面進宮去探試。可她偏偏又清楚,夫君是男眷,心裏再牽掛也得憋着,而松齡院的老太太與她關係並不和睦,何必進宮去相看兩生厭?說到底,還是隻有她去最適合。

    直到馬車到宮門前楊氏都還在猶豫,可等馬車進到宮門後,一顆心也就安定下來了。

    袁嬤嬤得到消息後親自到門口接的楊氏,楊氏一邊走一邊關懷皇后的情況,袁嬤嬤都一一作了答覆。

    “大夫人來得巧,娘娘剛午睡起來,精神頭瞧着還不錯,就是整個人瞧着有些懶怠。”

    楊氏斟酌了一會兒,問,“嬤嬤,能多嘴問一句,娘娘這胎是怎麼沒的嗎?”

    袁嬤嬤本不願提及,又怕楊氏一會兒會不會直接去問蘇瑜?“昨夜娘娘帶着孩子們出宮去逛燈會,遇到了行刺,娘娘腳下踢到什麼摔倒了。”

    她因懷着身孕的緣故,不敢到人羣裏去擠,燈會出事的消息還是梵哥兒回來告訴她的,只是他當時並未在事發現場,而是聽同窗好友提的。她只知道有這麼回事,卻並未將事故的源頭往蘇瑜頭上想。

    “娘娘也是太大意,懷了龍胎怎的好到處走動?”

    說到這裏,袁嬤嬤幽幽怨怨的嘆了口氣,“大夫人有所不知,要是知道娘娘懷了龍胎,老奴就是拼了命也不會讓娘娘出宮,偏偏老奴不知道,娘娘竟也不曉得,你說說,這都叫什麼事兒哦。”

    至此,楊氏終於弄明白蘇瑜滑胎的前因後果了,她扶了扶額,心裏盤算着一會兒見着皇后要怎麼說話。

    蘇瑜用了藥,寢殿裏的藥味兒尚未散去,因着小產的緣故,又透不得風,窗扇一直扣着。

    採玉端上一盞漱口的茶,剛用完,就見袁嬤嬤領着楊氏撩簾進來。

    楊氏正要拜下去,蘇瑜忙制止她,“不必了,這裏又沒外人,我也沒什麼力氣應付這些虛禮,嬤嬤,給大夫人挪個錦杌過來,採玉,奉茶。”

    楊氏也不矯情,坐下後攔過採玉遞來的茶,飲了一口,將茶盞擱到一旁的小几上,“早前年節下人情來往,忙得昏頭轉向,一直不得空進宮來探望娘娘,今日總算是得空了。”

    “家裏還好吧。”

    與楊氏說話就是容易,不用費事猜她心裏想什麼,因爲從她的眼神裏就能看出她到宮裏的真正目的。

    “家裏一切安好,老夫人初十去了柳花巷,今日派了人來說下午去接,臣婦已讓那媽媽差馬車去了。今日還與盼姐兒交待了些她出嫁時需要注意的事項,以及擬了嫁妝單子給她。哦,對了,憐姑奶奶回來看過盼姐兒,也不知這兩姐妹在屋裏說了些什麼,臣婦瞧着憐姑奶奶離開時眼睛紅腫得厲害,約莫是捨不得盼姑娘出嫁吧。”

    楊氏絮絮叨叨敘着家常,半點不提她滑胎的事,蘇瑜也不着急提,“盼姐兒和憐姐兒自幼就姐妹情深,盼姐兒這一嫁出京城,還不知幾時能回來,憐姐兒捨不得也是正常。”

    “是呀。”

    楊氏說完,又拿起茶盞喫茶。

    寢殿裏一時靜默,蘇瑜看着楊氏擱下茶盞,蘇瑜才道:“阿爹可好?”

    這是皇后主動提及,楊氏也就從善如流的接話,“今日知道了娘娘出事,國丈爺很是擔憂,讓臣婦不論如何也要進宮來看看,但見此時娘娘安好,臣妾傳個話回去,國丈爺也該放心了。”

    她只說‘出事’,不說出什麼事,免得戳她傷口,這楊氏果真是極會說話的。

    “家裏有你照拂着,我也是真的放心。”說着,視線輕柔的落在楊氏隆起的肚子上,“盼姐兒一走,家裏庶務就得落在你一人肩上,你如今還懷着身孕,凡事悠着些。”

    “謝娘娘關懷,臣婦省得。”

    ……

    且說蘇憐坐在馬車裏,重新流下的淚浸得眼簾又澀又痛,她不想哭,可是眼淚就是不爭氣的涌出來。她想到了自己未嫁進黃國公府之前是何等的嬌傲風光,仗着皇后是自己親姐姐的身份眼裏瞧得上過誰?就連蘇盼,也是她一直同情着,讓着的。

    可這纔過去幾年?曾經那個她同情着,讓着的妹妹,竟在她面前腰板挺得那樣直,教訓起她來又是那樣的擲地有聲?她心裏好委屈,好難過,好苦。

    還沒讓她獨自苦到一會兒,馬車就在黃國公府門口停下了。揩乾懸在臉上的淚珠子,她不能讓黃國公府的人看到她臉上有淚痕,不想再被人嘲笑,不想再被人譏誚。她要腳步加快,快些回到自己屋裏,把自己的兒子成哥兒緊緊抱在懷裏。

    可這世間的事就是那樣的冷酷無情,怕什麼來什麼。

    李楠與她的贅婿丁文昭也不說聊着什麼,二人有說有笑在轉角處與蘇憐撞了個正着。

    一見到蘇憐,李楠巧笑嫣兮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丁文昭則看着蘇憐發紅的眼睛若有所思。

    又見丁文昭的眼睛盯在了蘇憐的身上,李楠不敢將她的夫君如何,卻能狠狠羞辱蘇憐。

    “弟妹這又是去哪裏受了什麼委屈?瞧瞧這兩隻水汪汪的眼紅得,多惹得憐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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