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誰是船船?

    蘇雲景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跟傅寒舟提船船這個小名,是他出車禍被送到醫院時,爲了確認傅寒舟還有沒有過去的記憶。

    蘇雲景第二次叫傅寒舟船船,是他轉學過來的一個月後。

    傅寒舟轉到鎮定第三中學,跟蘇雲景再再次成爲了同桌。

    剛轉過來時,傅寒舟對蘇雲景的態度仍舊有些冷淡,但他能主動找過來,就說明對蘇雲景是有所不同的。

    只不過傅嬌嬌還處在傲嬌階段,隨着相處時間變多,蘇雲景對他又特別上心,傅寒舟才慢慢放下防備,態度也沒之前那麼驕矜。

    某天夜裏,蘇雲景都已經睡着了,突然接到了傅寒舟的電話。

    聽到對方現在就在他家門外,蘇雲景立刻睡意全無,穿上涼拖急忙出了臥室。

    傅寒舟這麼晚找他,很有可能又犯病了。

    蘇雲景打開房門,果然就看見一身狼狽的傅寒舟。

    這兩天在降溫,連着下了好幾天的雨,傅寒舟的黑髮被雨水打溼,一綹一綹地淌着水,灌進修長的脖頸。

    濃長的睫毛也結着細細密密的水珠,銀灰色的休閒服溼透了,緊緊貼在身上。

    看着臉色泛白,薄脣微抖的傅寒舟,蘇雲景心疼地把他拉回了房間。

    “你先把溼衣服脫下來。”蘇雲景扒下了傅寒舟的外套,“我去拿條毛巾。”

    見蘇雲景要走,傅寒舟眼皮神經質一跳,猛地抓住了蘇雲景的手。

    蘇雲景回過頭,傅寒舟長睫顫了下,綴在上面的水珠滴進眼裏,也滴進了蘇雲景的心裏,在他心臟留下溼漉漉的痕跡。

    “我不走,我是去拿毛巾給你擦擦身上的水。”蘇雲景溫柔地將傅寒舟淌着水的髮梢撥弄到了腦後。

    傅寒舟還是抓着蘇雲景的手,瞳孔縮到了極致,臉色是病態的蒼白。

    從蘇雲景掌心傳來的溫度,讓他覺得非常安心,不由更用力地握着。

    傅寒舟不讓他走,蘇雲景也就不走了,拿自己洗乾淨的衣服細緻耐心地擦着他頭髮上的水。

    傅寒舟又出現幻覺了,蘇雲景找了一件自己的睡衣,給他穿上後,就把渾身冰冷的傅寒舟裹進了被窩裏。

    一直哄到半夜,傅寒舟才安心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被窩裏的人不安分地拱來拱去,蘇雲景費力支開一條眼縫。

    看見年輕版的傅寒舟,恍惚着還以爲自己在做夢,蘇雲景下意識抱緊身邊的人,“別鬧,船船。”

    傅寒舟眼睛有一瞬的銳利,腦袋從被窩裏探出,悶聲問,“誰是船船?”

    蘇雲景這下是徹底醒了,有些不自然地說,“舟也是船的意思,這是我私下給你起的小名,咳,不好意思。”

    傅寒舟沒說什麼,垂下的眸卻是幽幽的黑。

    十分鐘後,蘇媽媽在門口催蘇雲景起牀喫早飯。

    蘇雲景和傅寒舟一塊出來時,看見自己兒子房間突然冒出一個人,蘇媽媽嚇一跳。

    “這是我同學,叫傅寒舟。”蘇雲景編了個謊,“他忘帶家裏鑰匙,父母都沒在這兒住,就來這兒借宿了一個晚上。”

    傅寒舟禮貌衝蘇媽媽點了一下頭,“阿姨好。”

    蘇媽媽打量着傅寒舟覺得有點眼熟,但她一時想不起來,倒是越看越覺得他出奇的好看。

    “快坐快坐。”蘇媽媽熱情地招待蘇雲景這個漂亮的男同學,“你想喫點什麼,時間還充裕,阿姨再給你單獨炒個菜。”

    蘇雲景:……

    這張臉果然無往不利。

    蘇雲景過往的親人,除了聞燕來以外,其他都很喜歡傅寒舟,就連他媽也不能免俗。

    (二)醋精還是過去那個醋精

    傅寒舟沒住校,沈年蘊在學校附近給他租了一套房子。

    他跟蘇雲景混熟後,在蘇家落戶的契機,是因爲沈年蘊幫蘇雲景他爸解決了工作問題。

    蘇媽媽是中學語文老師,蘇爸爸是程序員,沈年蘊將他介紹到了朋友的公司,薪酬待遇都非常好。

    爲了感謝沈年蘊的幫忙,再加上蘇雲景在一旁煽風點火,蘇媽媽聽說傅寒舟現在一個人在外租房子住,就讓他搬進來了。

    傅寒舟住進來的第二天正好是週六,蘇雲景小姨家的表妹高芸芸來借書。

    高芸芸馬上就要上初三了,來蘇雲景家借初三的書跟學習筆記。

    這些東西蘇媽媽一早就收好了,專門留給高芸芸。

    兄妹倆關係一直很好,來了之後高芸芸也沒聲張,想嚇一嚇蘇雲景,在蘇雲景房門外聽了會兒動靜,然後猛地推開房間門,叫他,“哥……”

    看見蘇雲景房間的傅寒舟,高芸芸眼睛睜大,尾音立刻軟了下來,“哥……哥。”

    高芸芸嫺靜溫婉地將頭髮挽到耳後,一秒變甜姐兒,溫溫柔柔地喊蘇雲景,“哥哥,你們寫作業呢,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蘇雲景:……

    傅寒舟視線掃過高芸芸,最後落在蘇雲景身上,足有千斤之重,蘇雲景的肩膀都垮了垮。

    高芸芸在蘇雲景家吃了午飯,這一整天哥哥長哥哥短,喊的蘇雲景眼皮直抽,身後的目光也如錐如針,刺的蘇雲景坐立難安。

    蘇雲景:女施主別念經了,再念下去你哥就要被超度了。

    等高芸芸走了,房門一關,傅寒舟眼眸壓下,神色陰鬱,幾乎是咬牙切齒,“誰都可以喊你哥哥?”

    蘇雲景頂着壓力解釋,“她平時都是喊我哥的,今天是因爲看你長的帥,所以想表現得乖巧一點。”

    這事也怪他。

    許久沒有見這麼少年氣的傅寒舟了,他們倆現在又清清白白的,搞得蘇雲景心裏癢癢的,滿腦子都是他們小時候,傅寒舟軟乎乎叫他哥哥。

    那時哥哥就是哥哥,沒有任何歧義。

    所以前幾天蘇雲景像小時候那樣逗傅寒舟,說只要他以後喊他哥,就讓他住他家。

    哪成想,醋精還是過去那個醋精,對這個稱呼仍舊特別計較。

    傅寒舟不僅計較,從那之後他事事都開始計較。

    第二天去買書店買練習題回來時,路過一家禮品店,看見裏面的玩偶熊,蘇雲景想哄一鬨他,就拉着傅寒舟進裏面買了一隻熊送他。

    傅寒舟很認真地問,“只給我一個人買,別人沒有是嗎?”

    蘇雲景:“……只給你一個人。”

    傅寒舟這才滿意地把熊抱出了禮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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