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皮水蚺跑了之後,大家都不免擔心起來,因爲蛇類的報復心很強,尤其是這麼大一頭成了精的蚺,死裏逃生之後,定然會伺機報復。

    有人說白皮水蚺的雙眼都瞎了,想報仇也難,指不定鑽哪個山溝溝死掉了。可上過初中生物課的都知道,蛇類的眼睛天生就相當於瞎的,只能看見移動的物體,它們捕食是靠頭部頰窩的熱感應器官以及嗅覺極其敏銳的蛇信子。

    村長自然也怕被白皮水蚺報復,因此組織村民朝白皮水蚺逃跑的方向進行搜捕,這條水蚺要是跑到山林裏還好,咱們村前頭有個大水庫,萬一這水蚺鑽進水庫裏就糟糕了。村裏有不少農戶靠打漁爲生,打漁的漁船都是小船,水蚺一尾巴就能把小船掀翻。

    村長帶着大夥一直搜到太陽落山也沒搜到水蚺,從山裏回來時已經天黑,這條白皮水蚺體長在十米往上,力大無窮,七八個大漢都沒法制服,它要是趁夜裏偷襲,一個小孩都不夠一口吞的,所以家家戶戶都緊縮門窗,並且叮囑自家小孩這些天就在村裏人多的地方玩,萬不能跑遠。

    夜裏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雖然打瞎白皮水蚺雙眼的是村長和王隊長,可我心裏卻很害怕,畢竟我連續兩次被它迷惑地險些跳井。

    白天時聽老光棍的意思是這條白皮水蚺已經成精,一雙招子能禍禍人,眼下水蚺雙目雖瞎,可我仍然不放心,於是就起牀去村後找老光棍。

    老光棍家是獨門獨戶,四周因爲長久沒人打理,長滿了過人高的蒿草,他家的院子倒是挺大,聽說以前也是個大戶,因爲文革時期成分不好,加上他封建殘餘的身份,一家子都沒落個好下場。

    小時候村裏的小孩都很怕他,大人在小孩不聽話的時候都會說把我們送給老光棍喫,久而久之老光棍也就成了我們的童年陰影,那時就算他給我們糖我們都不敢喫,生怕糖裏有毒,甚至有小夥伴路過他家門口時會撿石子砸他家的大門。

    "老光棍,你在家嗎?"

    我在老光棍家門口喊了幾聲,門內並無動靜,於是就趴在門縫間向裏面看去,見他家堂屋內有亮光,剛要擡手敲門,一隻眼球突然出現在門縫間!

    我被嚇得一哆嗦,向後連退兩步,差點叫出了聲。

    "你這老東西大半夜一聲不響的想嚇死人?就不怕我把你眼戳瞎!"我罵道。

    "你嚇着啦?"老光棍嘿嘿笑了一聲,開了門。"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我就是來問問老井裏怎麼會有那麼大條蚺,而且爲什麼我總能夢見它變成女的來找我。"

    "八成它發春了?"

    "我正兒八經地在請教你,我怕它今晚還會找我。"

    老光棍咳了一聲,說道:"按理說,你要是沒招惹它,它就不會招惹你,除非你這個人命相特殊,但是我看過你的生辰八字,五弊三缺,命缺其二,不出意外的話,定然是一輩子窮困潦倒,沒錢沒權的命,所以你說白皮水蚺耗費精氣神變成女的專門找你幹那事兒還不要你的命,不太可能,更何況它雙眼已經瞎了,禍禍不了人。"

    老光棍說話間,我這才注意到它的背上綁了把模樣古舊的朴刀,就警惕地問道:"你這是要出去砍誰?"

    "我不是要砍誰,我是要出去爲民除害。"老光棍說道。

    "除什麼害,帶我一塊去。"

    "我到山裏找白皮水蟒送死的你也去?"

    "你大半夜去找白皮水蟒做什麼?"我疑惑問道。

    老光棍說道:"先前你問我,爲什麼老井裏會有大蚺,那我就告訴你,這條大蚺是當年姓馬的老道士封進去的,也就是我師傅他老人家。當初師傅把它封進老井的時候,那條蚺正值六十年蛻皮之際,動物與人不同,想要成氣候不易,必須要活過六十年才能成精,如今過了四十年,那條蚺成了真正的百年精怪。蛇大爲蟒,蟒大成蚺,蚺可化蛟,它的一雙招子能讓徐半仙都栽了,三番五次把張富貴一家老小的屍體弄進井裏就是要引起注意。我估摸它用不了一年半載就會蛻皮化蛟,所以它才急着想從老井裏出來。當年師傅在亂世中行走天下,傳我道術時曾叮囑我以後要降妖除魔,我不能辜負他老人家對我的栽培。"

    "不是吧?"我聽得一腦門子的汗。

    老光棍說完就朝村頭走去,我跟着他走了很遠,眼見他真的走進山林,就說道:"老光棍,你不是來真的吧,就你這身板別說遇到白皮水蟒,就是一條野狗都能把你喫嘍。"

    老光棍沒理會我,徑直向黑暗的山林裏走去,我跟了幾步就不敢再往前,這山林裏面常年都有野獸出沒,大晚上的就是給毒蟲毒蛇咬一口也得一命嗚呼,老光棍怎麼說也苟延殘喘地在張家溝活了那麼多年,怎麼突然就想去死了呢?

    我滿心疑惑地回了家,迷迷糊糊地躺到夜裏十二點鐘時,突然聽到一陣敲窗聲。

    當,噹噹……

    "來了……"

    我心裏一驚,睜開眼睛看向窗戶,只見一道白影站在窗外,我從牀上爬起來,生怕是一條大蛇盤在外面,但另外意外的是,外面站的是白衣女人,小白。

    "小白,我求你別來找我了,你我無冤無仇,就算上輩子我救了你,你也別來報恩了。"

    小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一瞬間,她的臉上出現兩嘬小酒窩,看起來可愛極了,小白說道:"你竟然以爲我是那條白蛇。"

    "那你是誰?"我疑惑道。

    "我是誰你以後自然會知道,我今晚來找你,是要帶你去找樣好東西,另外上次要給你的錢箱也在那裏,你不是缺錢嗎?"

    "我是缺錢不假,那也得有命花吧?再說了,你幹嘛要對我這麼好。"

    在這節骨眼上,錢箱誰拿着誰就是殺人犯,更何況這個小白來路不明,上來就要做我老婆,弄得我嗯嗯啊啊的,老光棍都說我是五弊三缺、無財無權,難道我桃花旺?

    "我保證這次你能拿到錢箱,也能保證你的安全,有些事情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但是以後你會明白的,至於我爲什麼對你好,自然也有原因,可現在事情緊急,你要是去晚了,什麼都得不到,難道你真想一輩子那麼渾渾噩噩,娶個鄉下村姑種地養豬過一輩子嗎?"

    小白的話讓我心裏刺痛,打小我就認真讀書學習,想要走出這個窮鄉僻壤,讓母親過上好日子。我從一個窮山村,考上市裏的重點中學,還是學校前一百名的免費生,我付出的努力是別人的多少倍,可到頭來,還是窮成狗,只能回家種地養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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