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聲喊叫,可是卻沒人聽到。

    爺爺的遺體被擡起來,我的魂魄奮力掙扎,如果我現在就被裝殮進棺材的話,怕是要被雷劈木燒成灰燼,到時候就算馬道士過來,也看不出什麼異常了!

    我瘋了一樣地喊着,想要將胸口的定魂針拔出來,可定魂針牢牢釘進爺爺的胸口的血骨裏,我魂魄之體根本無法撼動!

    我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裝進了棺材。棺材蓋闔上,陷入一片黑暗。

    這棺材是槐樹木所制,槐木是鬼木,民間通常不會用它來裝殮屍體,更何況還是雷劈木,可以將困在棺材內的鬼魂以陰雷之火燒成飛灰!

    我剛進入棺材內的時候還沒感覺到什麼,但是片刻之後就覺得燥熱難耐,棺材木上一道道電流劃過,藍紫色的陰雷出現,從我頭頂當即劈了過去!

    此時的棺材是放在院子裏的。陽光照射在棺材上,讓雷劈木的溫度越發升高,不一會兒我就看到周身滿是紫霧,讓我的魂魄猶如在沸水裏蒸煮一般!

    隨着時間的一點點流逝,我告誡自己要冷靜下來。我突然想到了《茅山一百零八法門》中,有一則法門是記述鬼魂奪舍的原理,鬼魂想要奪活人的肉身,需要在活人清醒、且精神最爲放鬆的時候才能進行,否則活人一旦精神高度緊張,鬼魂很容易被反噬,而人在睡着的時候則六識關閉,鬼魂無法奪舍,鬼魂若是想奪死人的舍,稱之爲入殼,需要鬼魂的魂力極其強大才行,因爲人死之後肌肉僵硬,鬼魂想要控制肉身極難,沒走幾步就會因魂力耗盡而魂飛魄散!

    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只感覺嗩吶聲響起,棺材被人擡起來,想必是到了下葬的時刻了。

    我嘗試着將自己的魂魄和爺爺的肉身合二爲一,接着猛然攥緊拳頭,打向棺材兩側!

    咚!

    棺材板震響,我的魂魄接觸到雷劈木的瞬間如遭雷亟,當即從肉身中彈了出來,但是定魂釘將我的魂魄釘在爺爺的肉身中,將我的魂魄撕裂,疼得死去活來。

    我再次將魂魄和爺爺的肉身合二爲一,捶向棺材板兩側。如此反覆數次,忽然聽到了外面傳來隱約的聲音。

    "等等,停下來!停下來!"

    "老光棍,啥意思啊,這時候你讓棺材停下來?!"

    農村喪葬習俗中,向來有起棺不落地的說法,一旦棺材落地,那就代表有邪事要發生,即便中途有擡棺材的人累了,要麼換人,要麼就得在棺材底下墊板凳。

    棺材外傳來老光棍的聲音:"我望着棺材裏的氣不對,怕是張家老哥死得蹊蹺。"

    "你別在這時候胡說八道啊老光棍,馬上太陽就要落山了,祖墳地的墳頭都挖好了,得馬上去下棺安葬!"村長說道。

    "不行不行,氣不對,不能安葬,否則要詐屍,得打開棺材檢查一下!"老光棍說道。

    "張天師啊,在送葬的途中停棺已經不合符規矩,您現在還要打開棺材,這不是嚇唬人嘛!"一名蒼老的聲音說道。

    "是啊老光棍,這時候落地開棺,怕是不好啊。"張後生說道。

    "你確定張老哥臨死前要用這口棺材安葬的?"老光棍問道。

    "爺爺的確是這麼要求的,我跟他說。這槐樹木用來作棺下葬怕是不妥,他說老槐樹見證老張家世代傳承,非要用不可,我也攔不住。"張後生說道。

    "嗯,槐樹木是鬼木,古代專以用來養鬼,只要人是正常老死,用槐樹木安葬也沒什麼,可是我望着棺材上的氣不對,怕是張老哥走得並不安寧。"老光棍說道。

    "老光棍你不要胡說八道,張陽他爺爺是咱們大夥親眼看着走的,交代完後世才撒手人寰,怎麼會不安寧?"村長質問。

    老光棍說道:"我們只知道他交代後事,可是卻沒人看到他是怎麼死的。"

    "你放屁,我們在屋外的時候,張陽就在他爺爺的屋裏,你說張陽他爺爺走得不安寧,莫不是懷疑張陽害了自己的爺爺?"村長說道。

    "我也不是這麼個意思,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也不是不可能哪。"

    老光棍的話讓衆人一瞬間炸了鍋。要是在以前,早就有人罵老光棍了,可是如今老光棍在山裏的地位非常,更何況他的師傅馬道士也已經在山裏,除了村長德高望重不怕老光棍。其餘人都不敢多說一句。

    "老光棍,你懷疑我?"張後生問道。

    "說到懷疑,懷疑的可不止我一個人,我老光棍碌碌無爲一生,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臨老就張陽這麼一個朋友,對他的言行舉止再瞭解不過,可這些天以來,我卻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總覺得你身上有哪點讓我覺得不舒服。具體我又說不出來,最關鍵的是,大龍和二龍見到你之後一直叫個不停,張陽身爲他們的二主人,一個眼神就可以嚇得它倆腿軟,而你卻踢它們?"

    "我也覺得你不是我相公,雖然這些天你對我不錯,但看我的眼神卻大有不同,身上的氣息更是沒他身上的氣息溫和,你到底是什麼人?"小白的聲音傳來。

    "我就說張陽哥怎麼突然變了。前幾天我跳在他背上皮鬧,他竟然一把將我推開,讓我以後別這樣,這跟張陽哥平常的性子可一點都不一樣。"小五的聲音傳來。

    "我倒是看不出來什麼異常,但是張陽他爺爺臨終前交代了我一些事情,讓我試探張陽,我一試之下才發覺不對勁。"母親的聲音略帶哭聲。"你到底是誰,把我的兒子怎麼樣了?"

    "看來識破你陰謀的,不止一個人哪,爹!"

    一聲冷哼傳出,我在棺材裏面聽到了父親的聲音,於是我攥緊拳頭,再次敲擊棺材板。

    咚!

    棺材板震響,棺材板周圍的衆人譁然四散,轟隆一聲,棺材板瞬間四分五裂!

    在送葬隊伍的前面,正站着一個身穿黑袍的人,那人整張臉都埋在黑色的帽檐下,一股黑氣籠罩,看不到模樣。正是父親。

    "連你也來了,我的好兒子。"張後生看向父親,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當年你就奪了我父親的肉身,被我發現後將我殺之於河中滅口,我心生怨恨。魂魄下不了地府,我想報仇,可是卻發現你對我兒子疼愛有加,這其中蹊蹺我一直想不通,直到前天晚上我收到孩子他媽扔到河裏的彩螺我才明白。你一直以來都是在欺騙我的兒子,博取他的信任,好奪取肉身!"父親指着張後生說道。

    "這個年代的人果然是夠聰明,還好我轉生成功,不然豈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張後生說道。

    "我兒子的魂魄在哪裏?"父親問道。

    "你可能這輩子也看不到了!"張後生說着。衣袖一甩,兩顆黑色的釘子立馬向爺爺的屍體激射而來!

    此時的我還被定魂釘釘在爺爺的遺體內,這定魂釘對魂魄靈體傷害極大,我此時已經筋疲力盡,根本躲不開這定魂釘的襲擊!

    千鈞一髮之際,兩道白綾忽然擋在我的面前,將定魂釘震落在地!

    村民們一片譁然,因爲出手的正是小白!

    "我相公的魂魄在哪裏?"小白冷聲問道。

    "想知道魂魄在哪裏,門兒都沒有,晚點再找你們算賬!"

    張後生哼了一聲,轉頭就向西面的山林跑去,速度快到讓人咋舌!

    父親閃身擋在張後身身前,一拳轟出,張後生同樣一拳,咚的一聲,張後生向後急退,他雙腳扎紋,雙臂猛提,身上的孝服和麻匹當即炸裂,碎了一地。

    父親趁勢追擊,又是一拳打來,張後生嘴角露出不屑,再次接了一拳,而這一次,父親悶哼一聲,身上黑氣四散,倒飛出去十餘米才停下來!

    "留你一條小命,不要逼我殺你。"張後生說着就要走。

    "想走?!"小白眼神凌厲,五指張開,身上披着的白綾驟然如白龍一般射向張後生,張後生察覺身後不對勁,低頭閃過白綾的攻擊,白綾當即將前方的一棵巨樹斬斷!

    下一刻,所有村民脖子上掛着的白綾全部飄了起來,近百條白綾就像有了意識一般,全部斬向張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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