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終南山依舊微冷。
我到了南夢峯上，見老屋依舊，房前幾朵耐寒的小花綻放，充滿生機。
打開房門，師傅正端坐在木屋內的牀上，牀上一張稀薄的棉被，師傅灰袍白髮。容貌枯瘦嚇人。
"師傅？"我小聲地叫了一句。
師傅似乎是打坐入定，冥想雲遊去了，問題是我感受不到他的一絲生機。
我皺着眉頭，探在師傅的鼻息之下，發現師傅已經沒了呼吸，我連忙大喊，抱着師傅哭了起來，可我雙手稍一用力，師傅的身體卻乾癟下去，竟然是一具空殼！
我被嚇了一跳。猛然察覺身後站着一個人。
一回頭，竟然是南夢先生。
而此時的我，卻站在木屋之外，瞎眼的南夢先生看向我，我這才知道自己是陷入了他的幻境之中。
可剛剛的一幕。的確是嚇到我了，因此我看了一眼南夢先生，又推開木屋的門。
師傅的身影依舊端坐在牀上，我再次探向他的鼻息，發現還是沒有呼吸，是一具空殼，一回頭，再次來到了屋外，木屋未曾開啓，南夢先生神情不變。
我壓抑住自己的心情，向南夢先生施了一禮，問道："南夢先生，我師傅呢？"
南夢先生說道："正如你看見的一樣。"
"我沒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說道。
南夢先生說道："你沒明白就對了。"
"那我看見的是幻覺？"我問道。
南夢先生說道："是真也是幻，你是除了你師傅外唯一一個能夠從我的無限夢境中很快甦醒的人，因爲你心中並無一般人的執念，你師傅並非尋常人，甚至在歷代道尊中也是絕無僅有的存在，因此他所做的事情非凡人所能理解。"
"可您爲什麼讓我看見師傅坐化的幻象？"我問道。
南夢先生笑了笑，說道："我讓你看到的，從來都不是幻象，而是確確實實發生過的事情，有些事情，並不好解釋，真真假假也難判斷，你師傅一年前來過這裏。現在已經不在南夢峯了。"
南夢先生說着，推門房門，他端坐在師傅坐着的地方，乍一看，像極了師傅。
我向南夢先生施了一禮，接着轉身下了山。
師傅沒了道尊令，壽命銳減，不出一二年就是大限，所謂大限，也就是死期，自古以來，帝王將相和道門至尊有哪個人不死的？
師傅強至地仙，功參造化，依然無法違抗天命。
我下了山後，在終南山上盤桓許久，之後就去了我之前所捐贈的南嶺村小學，自打我上次來了之後，南嶺村的基礎教學設施有了些改善，這裏的幾名年輕老師都是支教的，很不容易，我能做的除了送點錢，其它也幫不上什麼忙。
當初我在南嶺村的村頭被龍門派的人追殺，之後龍門派的掌門又帶人上茅山，被我的血滴子震殺一門精英，只剩下掌門一人。這龍門派建在終南山腳下不遠處的城鎮周圍，門庭不算很大，倒也是個有模有樣的門派。
到了龍門派山門前，兩名弟子見我走來，提劍阻攔說道："什麼人，報上名來！"
我雙手背在身後，理都沒理，徑直走進龍門派山門。
兩名弟子拔劍，纔剛一舉劍，倒飛出去。
"有人闖山門，敵襲！"一名弟子長呼。
很快，龍門派弟子傾巢而出，敲響鎮山鍾，龍門派的高層也都集中到大殿之前。
"你是何人，敢闖我龍門派，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一名長老指着我說道。"給我將這狂徒拿下！"
十幾名弟子拔劍衝來，還沒走到我跟前，就被道氣震飛。
那名長老哼了一聲，說道："區區通神境，也敢闖我龍門派的山門。不自量力，老夫來會會你！"
這名長老怒極，一躍而起，雙掌上道氣環繞，發出陣陣拍擊之聲。是個武道雙修的強者，我面色不變，負手而立，望向這名從天而降的長老，瞳孔紅芒閃爍，這名長老瞬間失去意識，從空中摔下。
吧嗒~
像是一堆鳥屎落地的聲音，這名老張摔得昏死過去。
衆人驚詫，紛紛後退，我拾級而上。幾名龍門派的長老都嚇得一臉蒼白向後退去。
"你們掌門呢？"我問道。
"掌，掌門不在。"一名白髮長老回到。"在閉關。"
"讓他出來見我，否則你們龍門派今日就不必存在了，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我冷聲說着，徑直走入大殿，然後坐在了大殿之上龍門派掌門的座椅上。
一炷香的時間後，龍門派的掌門小碎步走來，他看見坐在上殿上的我，臉色一沉，似乎是印證了自己的猜想。說道："張陽，你來我龍門派有何貴幹？"
"司徒掌門覺得我來龍門派是做什麼的？"我挑眉忘了龍門派掌門一眼。
龍門派掌門額頭冒汗，說道："當日去茅山，我龍門派也是隨大流，並不是有意冒犯茅山的，再者我一行六十幾個精英弟子全部陣亡，我龍門派也損失慘重啊！"
"哦，去茅山是隨大流，不周山莊沒滅的時候，我來到終南山後被貴派追殺，也是隨大流嘍？"我質問。
當初我將追殺我的龍門派弟子斬殺，只留了一名傳信弟子。
"那是我門中長老不聽勸，怨不得我呀！"龍門派掌門辯解道。
"你倒是推得一乾二淨，想要你龍門派一線生機，那你就自裁吧。"我冷聲說道。
衆人譁然，面色悲憤，紛紛拔劍，我哼了一聲，一股無形壓力覆蓋，瞬間所有殿內殿外的弟子全部下跪。就連幾名長老也禁不住彎下膝蓋。
龍門派掌門咬牙，說道："好，我既然得罪了你，那就自裁謝罪，只求你放了我門派弟子！"
這龍門派的掌門說着抽出長劍。但一道指風彈出，長劍落地，一個白髮老人出現在大殿門口。
"我龍門派弟子無數，何曾受過這般侮辱，竟被人欺上門來。逼掌門自裁！"白髮老人說道。
白髮老人剛一出現，我施加在龍門派衆人身上的威壓隨即消失。
"半神？"我微眯着眼睛看向白髮老人。
"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狂妄，自以爲學了點皮毛就可以爲所欲爲，不把我龍門派放在眼裏，簡直是欺人太甚！"白髮老人說道。
"師祖。您一定要將這狂徒碎屍萬段！"有弟子說道。
"這人叫張陽，是個十惡不赦之輩，之前不周山莊就曾設下十億的賞金捉拿他，我龍門派的二長老和大師兄司徒旭就是死在他的手裏，茅山之上，他更是用血滴子震殺十萬餘人，師祖，您老人家一定要將他誅殺！"
白髮老人微眯着眼睛，問道："你是茅山的弟子？"
我說道："我是茅山的弟子，具體來說，是茅山的太上長老，比你的輩分要高出不少。"
白髮老者哼了一聲，說道："大言不慚，見過狂妄的年輕人，像你這麼狂妄的，卻是頭一遭見到，既然你欺上我山門，不管你是何門何派，身後有何人，我都不會放過你，我也給你個機會，你自裁吧。"
"你確定，讓我自裁？"我笑了笑反問。
"不然呢，你真以爲自己區區通神境就可以與我半神之境的人對抗？井底之蛙觀天小，螻蟻終究是螻蟻！你自裁之後，我不會追究你師門的。"
我忍不住笑道："追究我師門？別說是你，就是你全真龍門派的老祖丘處機來了，面對我師門也照樣得趴着！"
"狂徒，你是找死！"白髮老人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