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潞還熱衷於和千冬角色扮演,一個熱情似火,一個面染紅霞,換來衛薇難以言喻的表情。
她友情提醒:“這兒的隔音不怎麼好。”
江清潞擺擺手,和千冬進了房間,準備服用晶石。
“我在旁邊守着你。”千冬說。
“嗯。”江清潞伸手揉揉千冬的頭,把晶石丟入自己嘴裏。
預想裏瀟灑吞下晶石的場景沒有出現。晶石卡在江清潞喉嚨裏,硌得生疼。
江清潞:“咳咳咳咳。”
千冬無語地遞來一杯水。
江清潞好不容易嚥下,呈大字型躺倒:“呼——活過來了。”
看江清潞這麼放鬆,千冬也少了點緊張。她叮囑道:“等等會有多種意識在拉扯。你自己的、病毒的。你要保持你自己的心,不要被□□操控,否則就是失敗。”
“好嘞。”江清潞側頭,“我成功了有獎勵嗎?可以親親嗎?”
自己真是不知恬恥,得了便宜還賣乖。
江清潞這樣想。
“……你成功了的話。”
江清潞還想再調侃兩句,忽的腹部一陣絞痛,伴劇烈噁心感。額頭開始發燙,渾身發冷,頭重腳輕。
她雙眼緊閉,黑暗中腦海浮現低語,窸窸窣窣,如蟲豸聚集,嗡嗡振翅。
低低的呢喃逐漸變大、變快,字詞重疊在一起,交織成句,組合成嘈雜的重音。
重音匯合成中年女人語重心長的話:“清潞,把明天下午的事推了,和秦家的孩子見個面。”
“女孩子用不着那麼要強。嫁個好男人,比你累死累活好。”
“清潞,聽見沒有?!”
江清潞蹙眉,這是她繼母的聲音。往往這時候她的渣爹還會在旁邊默不作聲,或與繼母應和兩句。
生在富貴的江家,不少人豔羨江清潞的背景。孰不知江清潞恨不得遠走高飛,遠離那個沒有親情的家。
四周環繞繼母苦口婆心的勸導,江清潞知道這是病毒的陷阱,卻不免煩躁。
她想和人說說話,傾瀉這些煩悶。
——最好是千冬。
江清潞閃過這個的念頭。
隨她所想,繼母的音色開始淡化,出現了千冬的聲音:“你還在嗎?”
千冬的音色有種沁涼的清爽感,吹散了江清潞的煩悶。
下一秒,“千冬”嗓音嘶啞,像生鏽了的燒水壺,稍一動彈便發出刺耳難聽的尖銳聲:“吊墜不在了,你不在了……爲什麼我沒發現?爲什麼不還給我?我想你,好想你啊……”
斷斷續續的泣音。
江清潞跟着心絃一動,恍惚想起初見千冬時,那個躲在黑暗冰屋啜泣自殘的女孩。
“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重複的語速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彷彿說話的人已陷入癲狂。
黑暗開始震動,淺淡的光暈出現在前方。周圍如從水中來到空氣,江清潞聽到更多更清晰的動靜。
“你回……來了……”
畫面突變,地獄般的景象映入江清潞眼簾。
喪屍和異種在吼叫,爭搶中間唯一的人類。
江清潞瞳孔縮小到極致。她全身發冷,意識薄如蟬翼,輕輕一小陣風就能戳破。
她下意識伸手去夠正在被吞噬的人。
畫面靜止了一瞬,千冬剩下的另一隻眼直直注視前方,彷彿在期待江清潞把她救出。
“潞潞!”
另有一道聲音穿透遙遠的空間,來到江清潞腦海。
江清潞眨眨眼,想起現在的狀況。收回了手,也收回一衆□□裸的貪婪視線。
面前的喪屍與異種直勾勾地打量着她,螳螂形狀的異種小幅度擺動鐮刀似的千足。
“千冬”流下眼淚:“你不救我嗎?”
江清潞轉身就跑。
身後數不清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有繼母的:“清潞,聽我的話,和秦家的孩子見一面。”
有同事的:“她還沒畢業吧?怎麼進來的?”
“是江家的大小姐。”
“放着好好的家業不繼承,來和我們普通人搶項目做什麼。”
也有千冬的:“你不喜歡我嗎?不是來救我的嗎?你說會陪我很久很久,都是騙我的嗎?”
話語壓抑得如同粘稠的污水,迫不及待地想把江清潞裹挾。
直至“千冬”的話一出,江清潞罵道:“誰是來救你這個鬼東西的!”
她感到一陣清涼的溼潤感,無師自通,清澈透明的水擊穿窮追不捨的異種幻象,看起來龐大不可戰勝的幻象一擊即潰,身上壓抑的粘稠感也一併消去。
江清潞從意識海中醒來,睜眼便看見眉頭緊鎖的千冬。後者一手搭在牀上,因用力過度,牀板出現了五個指印。
見她清醒,千冬鬆了口氣。
一滴水珠悄悄凝聚,溜過千冬眼前,在後者的注視下滴落。
江清潞指尖微動,水珠重新浮空。
“水系。”千冬肯定地說。
“嗯。”水珠砸在江清潞額頭上,帶走丁點燒熱。她直直看向千冬,雙瞳殘留迷濛水汽,含着期待,閃閃發光,“我成功了。”
千冬會意,脣瓣印上江清潞臉頰。
江清潞咦了一聲,“這麼坦率。”
千冬垂眸:“我不食言。”
江清潞笑:“我應該再要求過分點。”
受她那麼多次調戲,千冬也能接下一次話:“下次把握機會。”
“那來個抱抱。”江清潞伸開手臂,又立刻否定,“算了我先擦一下,都是汗難受死了。”
江清潞試圖用異能自給自足,然而沒能成功。
等她解決好,門便被敲響,邢小曉在外面:“我可以進來嗎?”
千冬開了門。邢小曉和她們說:“安久在做人體實驗,我、紀振、衛薇晚上去救人。”
千冬對邢小曉的話並不意外,“我呢?”
“你和潞潞在一起。”邢小曉瞥了眼潮紅未退的江清潞,“晚上星月會舉辦活動,我們趁人流混進去。之後出來靠你們接應——可以吧?”
千冬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