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遊戲改編成電影其實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迄今爲止衆多的遊戲改編電影裏,電影糟蹋了遊戲這樣的案例也是比比皆是。

    這其中很大的一個原因,便是遊戲擁有着令電影望而卻步的互動性。

    如今,遊戲行業經歷了數十年的發展,普及程度不斷提高,並且隨着技術發展,遊戲的畫面,特效,bgm質量都在提高,更容易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在遊戲中,玩家是操作角色的人,主角就是‘他’,‘他’就是主角本人,這種代入感往往會使得玩家非常容易入戲,每一步都由自己掌控,劇情的走向也完全依靠於自身的參與。

    然而這些放在電影中,觀衆就只能是站在第三者的視角看故事的人。

    若是再加上演員演技生硬,那麼結果不言而喻。

    再加上電影的時長就那麼兩個小時,能放進去的東西也有限,而遊戲裏的故事內容卻太多太多,所以,必須拍什麼,應該拍什麼諸如此類內容的取捨問題也就尤爲重要,不然就很容易會導致世界觀樹立不清晰,大背景交代不完整。

    基於這些,對於編劇的要求,肯定也是很高的。

    若是無法滿足以上兩點,一部分遊戲玩家本就沒能從電影裏找到預期中的代入感而大失所望了,沒玩過遊戲的路人觀衆又因爲背景交代的不完整而迷迷糊糊,整場電影看得人云裏霧裏,十分費解迷茫。

    從而導致撲街,網上罵聲一片也就不足爲奇。

    電影名爲《再不回頭》。

    《再不回頭》的主人公蘇諾是十五年前一樁貪污案中的唯一倖存者,當時當地官商勾結,所有罪名全部甩在蘇諾的父親蘇家恆身上。原本幸福的家庭分崩離析,蘇父清廉一生遭此莫須有污名在獄中自我了斷,爺爺奶奶年邁,白髮人送黑髮人受到沉重打擊相繼去世,母親也得了抑鬱症最終自殺。

    於是十五年後,當年目睹了家人死亡的少年長大成人,毅然決然走上覆仇之路準備一棒子打死這一幫子殺人兇手也就順理成章了。

    怎麼一個慘字了得啊,溫思遇看完劇本以後忍不住嘖嘖咋舌。

    編劇季夏無疑是個好編劇,她並未侷限於遊戲所塑造的世界,而是將遊戲中的大逃殺劇情模式以復仇的背景作爲鋪墊,二者相互銜接,雖略顯俗套,但設計的巧妙合理,也反映了現階段我國貪污**的黑暗現狀。

    而男主蘇諾無論是在復仇的過程中被仇恨矇蔽的痛苦與良知的掙扎,還是結尾處的解脫和救贖,都是十分考驗演技的地方,若是演繹的好會非常出彩。

    那麼接下來,也是最重要的,莫過於演員了。

    溫思遇沒想到,他們竟然找來了江敘。

    江敘14歲出演徐秋白導演的《長生》中少年時期男主角一角出道,並且一舉斬獲金馬獎最佳男配角獎。隨後他轉戰電視劇十年未曾接觸過電影,直到十年後,才終於重回大屏幕,憑藉着《燃焰》《六月驚蟄》連續兩年獲得最佳男主角獎,成爲電影史上爲數不多的連莊男主角之一。

    並且,票房成績都非常的漂亮。

    李恆一導演問她要不要來給他做助理的時候,溫思遇只是覺得這是一次難得的實戰學習機會,自然是沒道理錯過,所以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後來知道是她以前做過視頻的遊戲改編,她便覺得自己和這款遊戲,包括即將誕生的這部電影非常有緣分。

    原本她再三追問男主是誰,李導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告訴她。

    現在確定了由江敘來出演男一,溫思遇開心的幾乎要跳起來了。

    她第一次進劇組實習!男主是男神!這種運氣加持在身少女忍不住想跑下樓去買兩組彩票。

    她叼着根巧克力棒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間,邊下樓邊握着手機,點開了個對話框一串表情唰唰唰的發過去。

    五秒鐘後,對方給了回覆。

    【冷酷的人:……】

    溫思遇蹦進客廳,一屁股坐進沙發裏。

    【顏值扛把子江敘夫人:我暑假去實習。】

    【冷酷的人:哦。】

    【顏值扛把子江敘夫人:李恆一導演的劇組。】

    【冷酷的人:哦。】

    【顏值扛把子江敘夫人:男主江敘。】

    【冷酷的人:哦。】

    【冷酷的人:……】

    【冷酷的人:??????!!!】

    溫思遇終於爽了,她揚天長笑了三聲,腿一盤,啪啪打字。

    【顏值扛把子江敘夫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來我泡上江敘指日可待了。】

    【冷酷的人:怎麼回事。】

    【顏值扛把子江敘夫人:什麼怎麼回事?】

    顧遙沒跟她繼續裝傻,直接一個視頻發了過來。

    溫思遇:“……”

    接起視頻,對方沒給她講話的機會,一接通就劈頭蓋臉的問:“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啊……”溫思遇伸長了手夠茶几上的巧克力棒,“就是我暑假要去劇組實習了。”

    顧遙盤着腿坐在牀上,眼睛睜得老大:“江敘是男主角?”

    “嗯,江敘是男主角。”溫思遇重複道。

    “……”

    “怎麼,替我開心到說不出話來了嗎?”少女指尖終於夾住巧克力棒一端,穩穩夾着送進嘴裏。

    “我是覺得江敘真的很可憐,現在連拍戲都要被動着接受某人的視奸。”顧遙嘆了口氣,“不知道他會不會每天如芒刺在背,痛苦不堪,度日如年。”

    溫思遇不滿,正色反駁道:“顧同學,我覺得你對我有誤解,我是一個理智的粉絲。”

    “有多理智?大號裝模作樣特地開了個小號十八式跪舔嗎?”顧遙作爲爲數不多知道她小號的人毫不留情的反駁她。

    “……你這個樣子以後走向社會是混不下去的。”

    “哦。”

    顧遙從一邊桌上拿起一瓶手膜慢悠悠的擰開蓋子:“江敘知道他老婆每天威脅無辜少女揚言要她以後在社會上混不下去嗎?”

    溫思遇瞬間被取悅的眉開眼笑:“等我回來給你帶禮物!”

    “去吧,泡他,泡不到就不要回來見我了。”

    “……”

    在一旁圍觀了全程的溫思遠覺得自家妹妹好哄的讓他不忍直視。

    定妝照已經拍攝完畢,劇組正式開機。原本作爲導演助理,溫思遇是應該提前到劇組做好準備的,然而她作爲一個被期末考試的恐懼支配着的大二狗,考完本學期最後一科以後就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整理了東西,和家裏人打過招呼之後第二天直奔劇組,卻還是晚了兩天。

    溫思遇的機票定的趕,當時上午的已經沒有了,無奈只能訂了下午的。

    結果又趕上了航班延誤,下了飛機已經是晚上九點半點,打了個電話過去,被告知拍攝已經結束了。

    溫思遇拖着行李箱到了劇組下榻的酒店,導演李恆一親自下來接她。

    看到人下了電梯走進大堂,少女小跑過去,彎着眉眼俏生生的叫了聲老師。

    李恆一今年不到四十,長了一張溫文爾雅帥大叔臉,正值而立之年就已經拍過兩部票房口碑都不錯的電影,天賦極佳前途無量。

    此時男人也看到了她,眼神溫和的看着她跑過來:“怎麼纔到?飛機晚點了?”一邊說着順手就要去接過少女手裏的行李箱。

    溫思遇趕緊阻止:“李老師,如今我可是以導演助理的身份來劇組實習的,哪有導演給助理拖行李的,您這樣我很怕的。”

    李恆一愣了一下,而後哈哈笑,手插回口袋,從善如流道:“這還沒開始工作呢,你就分得這麼清了啊。”

    溫思遇也笑,烏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還是分得清楚點好,要不然萬一李老師把我當義工賴賬不給實習工資怎麼辦。”

    “幾年沒見了你這嘴巴倒還是那麼伶俐。”李恆一導演被逗得開心,笑着一邊帶着她往前走了幾步到酒店前臺,“正好剛下了戲肚子都餓了,我們準備去喫個宵夜,溫丫頭你東西吃了沒?”

    溫思遇眨眨眼,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這纔看到剛剛視線死角的地方還站着□□個人,此時正一臉探究的看向這邊,圍觀了她和導演的一系列互動表情各異的懵逼着。

    溫思遇脣邊笑容不減,視線不動聲色的划過去,而後猛然頓住。

    在人羣的最末,江敘安靜的站在那裏單手插着褲袋低頭玩手機。

    男人穿着灰色襯衫長腿交疊斜倚在電梯旁,他上半身微微傾斜,頭懶洋洋的抵靠在大理石的牆壁上,使他半張臉都埋進陰影裏看不真切,鼻樑立體挺直,下巴的線條凌厲乾淨的像雕塑。

    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般,江敘驀地直起身子擡起頭來,深棕色的眼眸直直撞進她黑漆漆的墨色裏,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

    腦子裏彷彿有什麼東西砰的一聲整個炸開來,像香檳的泡泡一層一層的蔓延開來,肆無忌憚的淌了滿心滿眼滿世界。

    溫思遇什麼都聽不見了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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