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河宕遺址成果展對王也秋局長一行人來說,已經足夠讓人驚豔了。
整個展覽,在策展內容上的嘗試,衆人更是聞所未聞。
當王老問蘇亦爲何要在策展內容上做那麼多嘗試的時候,他也只能實話實說。
河宕遺址成果展,能夠在文物上做的文章很少,沒有那種可以成爲鎮館之寶的出土物。
之前蘇亦在白槿等人說到策展五大要素之一的鎮館之寶,並沒有出現。
什麼是鎮館之寶?
比如,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之於北京故宮,翠玉白菜之於臺北故宮,越王勾踐劍之於湖北博物館,唐本真跡《上虞帖卷》之於上海博物館……這些都算是鎮館之寶。
當然,鎮館之寶也不止一件。
北京故宮的鎮館之寶多不勝數。
所以大衆纔會喜歡給博物館列個十大鎮館之寶。
北京故宮的不說。
臺北故宮的鎮館之寶也不少,西周三大傳世青銅器之二的散氏盤、毛公鼎都存放在臺北故宮。
這三個傳世青銅器,經常會被作爲名詞解釋放入考題之中。
湖北博物館的越王勾踐劍與曾侯乙編鐘,尤其是後者,在博物館展廳觀看的時候,僅僅是視覺效果就極爲震撼。
然而,放到廣東博物館,全國皆知的鎮館之寶,還真沒有。
不說現在,就說,前世,GD省博像越王勾踐劍這樣的鎮館之寶,一個都沒。
也不是說,廣東考古發掘成果少,特色的文物少。
其實不少。
相對於北方震撼性的帝王陵墓發掘,廣東迄今爲止轟動全國的考古發現,有南越王墓、南越王宮署遺址以及“南海I號”宋代沉船的整體打撈。
然而,但這些考古發現都在當地建造了博物館,也就是所謂的考古遺址博物館。
省博,並未能收藏到這些本土考古發現中的珍貴文物。
所以省博的鎮館之寶,大多數人都是叫不出來名字的。
更不要說現在,南越王墓、南越王宮署遺址以及“南海I號”****性考古遺址,不要說展出,就連發掘都影子都沒有。
省博堪稱鎮館之寶的文物,幾乎沒有,非要矮子裏面拔將軍的話,馬壩人化石算是一個了。
這也是爲什麼之前梁釗韜教授會說要是能把馬壩人化石放入展覽中的話,會讓整個展覽的學術價值提升一個高度。
省博沒有鎮館之寶,河宕遺址也是如此,除了河宕人化石之外,其他出土文物也是平平無奇。
這種情況下,給參觀者帶來的視覺震撼,可想而知。
這種情況下,蘇亦只能在策展形式上想辦法。
之前他提到的組合式文物排列。
其實很容易理解。
以前的出土文物陳列,基本上單個的,一個出土文物一個說明卡片,陶是陶,罐是罐,涇渭分明,互不干涉。
然而,蘇亦卻不是這樣,他把這些東西都組合起來。
他用一張桌子,把河宕人使用的陶器,按照使用功能組合排列在一起。
陶器如此,石器也是如此,甚至骨器也是如此。
組合排列是如此。
敘事型展覽也是如此。
前者很容易呈現,後者的呈現卻不容易。
比如,他在河宕人的部分,就從人類起源的階段去解說河宕人。
所以,整個單元展覽看下去,就是一部人類進化史。
然而,他對整個策展的嘗試。
並沒有侷限在這個方面。
他在展示河宕遺址發掘過程,也用敘事學的角度去詮釋。
不過,他對敘事學的運用,更多是針對某個展覽單元或某件展品進行敘事性展示。
這些展示屬於局部敘事,而非整體敘事。
比如,河宕人化石,他其實也採用局部敘事的方式。
直接把人類起源嵌套在整個單元。
其實,他這個策展創意也不是獨家的,他的創意是來自於前世的西漢南越王墓博物館的基本陳列。
整個基本陳列展,就由“西漢南越王二代趙昩墓遺址本體展示”和“南越珍藏——西漢南越王墓出土文物陳列”兩部分組成。
直接將趙昩墓出土文物分爲南越文帝、美玉大觀、兵器車馬、生產工具、生活器具、宮廷宴樂等六個展示單元,着重展示文物的外觀造型與藝術、科技價值。
其中,在玉器單元的設計中,就直接弄了一個動畫短片《玉的旅行》,通過玉出崑崙、玉龍喀什河、河牀掏玉、集市交易、玉入陽關、長安集市、玉匠制玉,玉入嶺南、南越宮廷、南越成器,等系列事件來說明。
直接把玉的產地、交易與製作等一系列的過程進行了概念化的敘述。
這就是文物展示中的局部敘事。
不過很顯然,河宕遺址並沒有特別代表性的玉器出品。
蘇亦想要弄一個河宕版“玉的旅行”顯然是不可能的。
但,河宕遺址沒有玉。
但陶器卻特別多。
河宕遺址一萬平的發掘面積就出土四萬多塊陶片,僅僅是遺址第三文化層就有一萬多片,滿目琳琅的陶片堆滿了祖廟工作站的庫房。
這種情況下,蘇亦要不突出河宕遺址的陶器,就太白癡了。
要知道佛山石灣是可是有着“南國陶都”的稱呼。
所以,蘇亦在弄了一個“河宕人”之人類起源系列之外,又弄了一個“南國陶都”的前世今生系列。
只不過現場不可能有動畫版本,這也難不倒蘇亦。
沒有動畫,就手繪。
之前手繪那麼多圖片了,也不介意再多一點。
反正,這些陶片他也沒少畫。
唯一的區別,就是多了一些陶器製作的背景圖。
一個陶器是從哪裏來的啊?
當然,是從選土開始了。
河邊選土、陶器燒製、窯口成形、陶器分類,陶紋種類、陶器時代、元代文竈窯、明代南風窯、海上絲路、遠銷海外,石灣陶都,蘇亦同樣也把石灣陶器的故事,分成一個個小故事來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