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北大學考古 >第175章 偶然
    蘇亦再次見到黎新葉的時候,已經是一週以後了。

    過去的一週,蘇亦也沒閒着。

    依舊在忙碌着。

    上一次拜訪高銘先生以後,他這邊又開始古文字的研究,說研究不合適,他的古文字功底談不上研究,更多還是學習。

    他這段時間越來越不夠用。

    蹭課,也逐漸減少了。

    歷史系哪邊,中國通史這些基礎課程,他已經不去了,也不能說不去,只是開始又意識的減少相關的課程。

    張光達先生隋唐史部分,他偶爾還會去,因爲《大唐西域記》他還要看。

    漆俠先生的《宋代經濟史》,基本上不去了,宋史,尤其是經濟史部分,對他來說,瞭解即可,他不選擇繼續深入,寧可先生通史宋史部分,蘇亦也沒有繼續去蹭課,不是不感興趣,而是他知道自己要有取捨。

    寧可先生一直在北師院教書,在北大歷史系開課就是外聘的,一個星期來兩次。

    次數不多,蘇亦要忙其他的事情,時間就容易衝突,想要過去蹭課也比較難。

    宋史這部分,他也只能自學了。

    丟掉不可能,要宋史方面的常識,啥都不懂,他以後哪裏還有臉面去鄧廣銘先生家做客。

    北大歷史系外聘的兼課老師,除了漆俠先生,寧可先生,還有蔡美彪、胡如雷、王利器、劉乃和四位先生。

    這幾位先生,都是各自領域的權威,他們的課程,如果不是時間相沖突的話,蘇亦都不願意錯過。

    但又不得不錯過。

    他又不神,要學的東西太多,不可能面面俱到,每一個領域都想要精專。

    蔡美彪的《遼金元史》,蘇亦也基本放棄了,時間衝突的話,不強求,其他先生的課程也都是這樣。

    其實除了,胡如雷先生講《中國封建社會形態》外,其他課程都挺有意思的。

    比如劉乃和講《中國歷史常識》、這門課包括天文曆法、地理、職官、姓名字號、避諱、目錄等豐富內容,對於非歷史專業的學生來說,挺有意思的,可以補足這方面的知識。

    蘇亦有時間也沒有錯過。

    他蹭課的次數多了,劉先生竟然也知道他的名字。

    甚至還知道他新會人,這期間,劉先生自然免不了對他的勉勵一番。

    還推薦他有時間可以多看看一些陳垣先生的書。因爲劉先生也知道他研究佛教考古。

    因此還特意問他,有沒有看過陳垣先生的專着。

    蘇亦自然是看的。

    在中國史學界,二陳的學術,誰能忽略。

    這段時間,蘇亦一直跟週一良先生學史,沒少翻看陳寅恪先生的專着,自然,也不會忽略陳垣先生的專着。

    他前世只知道陳垣先生有一本《中國佛教史籍概論》,如果想要讀漢文佛典的話,這本書就是很好佛籍導論了。

    本書將六朝以來研究歷史所常參考的佛教史籍,按成書年代,分類介紹。

    其中,關於每書的名目、略名、異名、撰人略歷、卷數異同、版本源流,和各書的內容體制,以及與歷史有關的其他問題等,作者都運用了豐富的歷史材料,旁徵博引,實事求是地加以分析,並對《四庫提要》有關佛教史籍的錯誤,一一予以糾正。

    比如之前翻看週一良先生的博士畢業論文《唐代密宗》的時候,涉及的《高僧傳》、《續高僧傳》、《宋高僧傳》都有收錄。

    配合着宿白先生的《漢文佛籍目錄》,會有不小的收穫。

    當然,七十年代,宿白先生這本書,還沒有出版,陳垣先生的這本概論就顯得尤爲可貴了。

    在北大待了一個多月以後,蘇亦發現了一個大致的規律,那就是各位老師都喜歡跟自己的學生們聊他們的老師。

    這似乎就是一個傳承。

    蘇亦也愛聽。

    這些前輩的生平,各個傳奇。

    因爲是陳垣先生的小老鄉,又是研究佛教考古的,這個奇妙的緣分,讓劉先生對蘇亦格外關注。

    有一次,課後,還讓蘇亦有時間可以去北師大她的家中做客。

    能被一名德高望重的先生邀請道家中做客,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蘇亦只能答應下來,表示有時間一定過去北師大拜訪。

    只是這個時間,有什麼時候有,蘇亦也不確定。

    他有時間了,劉乃和先生也不一定有時間。

    但,這事,卻要提上日程了。

    除了以上幾位先生的課程之外,還有王利器講《古文選讀》。

    王利器也是一位學問大家,其一生留下四十多種享譽中外的專着,他整理校勘出版的中國文獻古籍總字數已逾二千萬,海內外傳媒一致稱其爲“兩千萬富翁”。

    他上的課跟餘遜先生《歷史文選》差不多的路數,都是爲了讓歷史系的學生能讀懂古文獻。

    之前在高銘先生家中做客,高先生提到餘遜先生的時候,還充滿了遺憾。

    餘遜先生是餘嘉錫先生的兒子,繼承其父優良的學術傳統,不僅擅長秦漢史,在文獻學方面也有深入的研究。

    甚至很多人不着調,餘遜先生還寫過漢簡方面的文章和研究漢簡,這一切都是因爲他跟勞趕先生是同學,所有當時,勞幹先生搞居延漢簡的時候,餘先生也參加過研究。

    那麼居延漢簡有啥用?

    勞幹先生說,“它和敦煌漢簡相同,都屬於中國邊塞上的記錄,還牽涉到政治、經濟和一些生活問題。這些記錄有的是瑣細而無關宏旨,有些卻非常重要,有的可補文獻上之不足,有的可糾正文獻上的錯誤,或給文獻中不明白之處作一個較好的註釋。”

    餘遜先生50歲就臥病在牀,74年去世的時候,也才60歲,對於史學家來說,60歲完全就是黃金年齡,要知道週一良先生八十歲了還在教崗上。

    也難怪高銘先生跟俞偉朝先生提及餘先生的時候,都滿是惋惜。

    其實,還有一點,餘先生跟陳垣先生也關係莫逆。

    1928年,史學大家陳垣在北大授課時,發現餘遜作業精湛,詢問後知其家學淵源,這也開啓了陳垣與其父嘉錫的終身友誼。

    對於王利器先生的《古文選讀》,蘇亦也是選修了。

    有時間就去,沒有時間也沒有辦法。

    他對北大外聘這些先生開設的課程還是蠻感興趣的,也就是這一年,鄧廣銘先生當系主任,纔有這樣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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