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北大學考古 >第219章:故宮記憶(7)
    “除了以上兩點,也跟史語所的人才培養模式有關係。”

    關於史語所的話題,還在繼續。

    “史語所的人才培養模式?很特別嗎?”

    對於這個問題,蘇亦給出自己的回答,“有點特別,它的人才培養模式跟高校不一樣,除了出國留學回來的幾人之外,其他工作人員基本都是靠邊發掘邊學習成長起來的,即便是史語所錄取的兩名研究生石璋如和劉燿兩年的研究生學習也都是在工地完成的,沒有正式的授課。”

    “他們更加註重田野發掘培養而不是先從理論培養開始,因此,史語所在理論研究方面是滯後的。當然,這也有客觀原因,當時,史語所成立尚短,發掘任務大,再加上抗戰爆發,根本就沒有多少時間跟精力做學術研究。”

    “可就算如此,民國時期,考古學類專著也不應該這麼少吧。”

    這是來自於中文系姑娘查英華的疑惑。

    相比較蘇亦他們,她徹徹底底的外行,因此,不輕易發言。

    不過現在是閒聊階段,又不是在大學課堂,見到大家都安靜下來,她忍不住問出自己的疑惑。

    蘇亦點頭,“確實不侷限於這些書籍,還有挺多的。比如《美術考古學發現史》(郭沫若譯,1929年)、《東亞考古學之研究法》(姚薇元,1930年)、《近百年古城古墓發掘史》(鄭振鐸譯編,1930年)、《東方文化之黎明》(汪馥泉譯,1932年)、《史前藝術史》(岑家梧,1933年)、《舊石器時代之藝術》(裴文中,1934年)、《古物之修復與保護》(胡肇椿譯,1936年)、《古物研究》(楊煉,1936年)、《圖騰藝術史》(岑家梧,1937年)等書也具有一定的教材性質。”7K妏斆

    蘇亦說完,衆人恍然。

    查英華好奇,“小師兄,這些書你都看過了嗎?”

    蘇亦點了點頭,“大部分都翻看過了。”

    “哇!”

    “這個閱讀量。”

    “小師兄就是小師兄。”

    蘇亦笑,“本科階段,這些書並不是必讀物,我翻看這些書籍,更多是個人興趣愛好。大家對考古學史感興趣的話,可以看一看,不然,選擇性閱讀就行。”

    他之所以羅列出這些書單,是向宿白先生學習,先把涉及到的書單都列出來,用不用得到另說,權當做目錄收集。

    未來工作需要了,查找起來也方便。

    快到故宮的時候,蘇亦在感慨,“這一路上,講的東西有點多了。從博物館學講到考古學,從棚橋源太郎講到濱田耕作,其實,這些知識點總結起來,就可以作爲一個考古學思想史研究,同學們感興趣的話,可以寫一篇論述‘中國早期考古學和博物館的日本淵源’的論文。”

    同學們連忙抗議,“小師兄,這個課題太大了吧。”

    蘇亦點了點頭,“也對,確實太大了,不說博物館部分,僅僅考古學部分,除了濱田耕作,還有不少學者在理論和方法上都對中國早期考古學有相關影響,也有學者在各種專題的研究中做出獨特的貢獻。比如在安陽,就梅原末治、巖間德也、大山柏,在銅鼓和崖墓有鳥居龍藏,在銅鏡有富岡謙藏,在雲岡石窟和華北佛教石窟寺有水野清一、長廣敏雄,在東北考古有島田貞彥、森修、原田淑人、小泉顯夫,在長城地帶考古還有江上波夫。甚至有些貢獻出自其他領域的學者,比如建築學和建築史的伊東忠太,而鳥居龍藏則出身於人類學。”

    蘇亦說完這段話,衆人都傻眼了。

    黎新葉着旁邊的方靈說,“這些學者,我一個都不認識。”

    方靈笑,“很簡單啊,我們都不是學考古學的。”

    王訊在旁邊吐槽,“學姐,就算是我們也基本上都沒聽說過這些日本學者。”

    查英華好奇,“那小師兄,怎麼懂那麼多啊。”

    張新說,“因爲小師兄會日語,可以看日語版考古發掘報告,這些日本學者關於國內的考古發掘報告,小師兄可沒少翻看。”

    “哇,原來小師兄這麼厲害。”查英華露出一副驚訝不已的模樣。

    有些浮誇。

    但,被中文系小姐姐崇拜的樣子,還是很讓人受用的。

    起碼,王訊等人與有榮焉,“我們小師兄,確實很厲害。”

    方靈打趣黎新葉,“我們葉子的眼光就是好。”

    爲啥好,不言而喻。

    蘇亦笑,“沒有那麼誇張,我日語也是剛學的,屬於入門階段,主要是宿白先生對此有要求。進入研究生階段,就需要大量閱讀外文文獻,因此,會一兩門外語還是很重要的。”

    “如果不會呢?”王訊問。

    蘇亦說,“不會就學啊,強迫自己學,跟學英語一樣,一點點學,就算不會說,能閱讀也可以。”

    查英華說,“我們中文系的,相比較日語,我感覺英語更重要。”

    蘇亦笑了笑,“都挺重要的,會日語可以研究日本文學,會英語可以研究西方文學,要是會德語、法語以及意大利語,就更加了不起,直接可以研究文藝復興時期的諸多文學著作了。”

    對於查英華的話,蘇亦並不同意,對於中文系的學生來說,任何一門外語都挺重要的。

    不過,他也沒有硬懟查英華,只是感慨,難怪對方几年後,北大畢業證都不拿就跑去美利堅留學。

    “小師兄,你今天講的東西太多了,能不能跟我們做一個簡單總結啊,不然,聽起來挺有趣,但一會去就記不住了。”

    一直不怎麼說話的黃鶯歌,看到中文系的姑娘跟蘇亦聊起來了。

    也加入閒聊的隊伍之中。

    蘇亦問,“怎麼說?”

    黃鶯歌問,“你現在還沒告訴我們,蒙特柳斯類型學對咱們中國考古學有什麼具體影響呢。”

    她是歷史專業的姑娘,跟中文系的姑娘相比較,她肯定更加熟悉考古學的情況,但跟考古專業的學生比較,她又稍顯外行。

    蘇亦剛纔說了那麼多學者,從博物館學的成立講到棚橋源太郎,又從棚橋源太郎講述到蒙特柳斯類型學,才引出濱田耕作以及一系列民國時期的考古學者以及相關著作。

    講了一大堆,到最後又跑去講述外語的重要性。

    整個過程太零碎了。

    確實讓人找不到重點。

    考古專業的學生還行,其他專業的學生聽起來太凌亂了,完全不成體系。

    蘇亦笑道,“其實就是閒聊,所以不用那麼正式。一開始就是講述博物館以及中國博物館學的建立,然後纔講到日本博物館之父棚橋源太郎對中國博物館學建立的影響。這部分,因爲抗戰爆發,最終不成體系,或者說沒法落實到實處,只能停留在紙面上,因此,咱們中國近代博物館學還是走上了舊物維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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