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北大學考古 >第289章:一場巔峯性的考古發掘
    第二天,蘇亦四人繼續在仙人洞遺址開探方。

    昨天他們開的探方是舊探方。

    用舊探方來形容也不準確,因爲他們一開始清除的是早年的填土。

    想通過舊探方尋找當年的忽略的植物遺存,一寸一寸地挖,一段一段地推進,小心翼翼地逐層取樣。

    奈何,結果並不理想。

    蘇亦只能再次詢問陳文驊當年發掘的具體過程。

    一時之間,陳文驊陷入了回憶。

    “我記得是62年2月份的時候,省文管會考古隊根據有關部門反饋的情況,進入仙人洞做初步調查。”

    “我們一進入洞內,就發現洞口暴露出許多動物的骨骼和大量螺殼,並採集到一件穿孔石器和一件礪石。另外還發現洞口右側靠洞壁處有大量膠結堆積,高有1.3米左右,堆積裏除了不少動物骨骼、螺殼外,還有少許紅砂陶片。因此,我們初步判斷,這是一處古人洞穴遺址。”

    沈明好奇問,“老陳,原來你不是第一個發現仙人洞遺址的啊。”

    陳文驊笑,“自然不是,我又不是本地人。具體是什麼人發現仙人洞遺址的,我也不清楚,據說50年代末,省委一名幹部下鄉工作,恰好在仙人洞洞口發現有不少石器和動物骨骼等,意識到這不是一處簡單的洞穴,他立即向省裏彙報,我們才被派過來做調查,對方什麼名字,我也不得而知,畢竟我當時並不是負責人。”

    通常來說,這種大遺址,第一個發現遺址的人物通常會被記錄下來的,現在就當事人陳文驊都不知道,那確實是遺漏了。

    除非有人較真去做走訪調查,不然這位仙人洞遺址的發現者註定籍籍無名了。

    “2月份調查結束,當年3月,我就隨同省文管會考古隊來到仙人洞,這次歷時50天的試掘收穫頗豐,在28平方米的範圍內,共獲得石器、骨角器、蚌器和陶片等遺物300餘件,動物骨骼碎片600餘塊。同時發現燒火堆遺蹟12處。”

    “挖了50多天?這麼大陣仗?”

    “主要是人少。”

    “那第二次發掘呢?又是什麼情況?”

    “第二次發掘已經是兩年以後了,63年,我們整理好仙人洞遺址試掘簡報發表在《考古學報》後,在學界獲得不小的反響,因此,1964年4月,我們省博考古隊就組織人員對仙人洞進行了第二次試掘,所得遺物種類與第一次發掘差不多,奈何當時技術手段落後,大概判斷遺址距今只有6000~7000,恰好,特殊時期,對仙人洞的發掘被迫中斷,直到76年,第二次發掘簡報才能在《文物》發表,但很多遺物因爲保護不當殘缺嚴重,甚至有部分遺物都已經遺失。”

    說到這裏,陳文驊只能嘆息。

    這種情況,在全國各地都有上演,不是某一個考古人可以左右的事情。

    蘇亦只好轉移話題,“咱們今天繼續開兩個探方,沒有收穫的話,只能重新換地方了。”

    陳文驊說,“我們當年的發掘區域,主要是在仙人洞進入洞內的外口,面積較大,前後兩次發掘的T1、T3、T4、T5探方都在此,想要重新發掘新的區域,只能在東區了,比較靠裏面,面積較小。”

    蘇亦說,“先處理現在的探方,明天再看情況。”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沒啥收穫。

    第三天,發掘小隊只能在東區開新的探方,他們很謹慎,先開一個。

    而且,蘇亦開始教大家怎麼試用“浮選法”發掘。

    之前,他就已經跟大家科普過此種方法的原理,不需要不多贅述。

    然而,大家對植物考古知識的掌握,又非常匱乏,他只好做相關介紹。

    “一般來說,在考古發掘中有可能被發現和獲取的古代植物遺存共有四類,即植物遺骸、植硅石、孢粉和澱粉顆粒。”

    “植物遺骸是指植物死後的殘留部分,如莖、葉、根、果實、種籽等都算;植硅石是植物在次過程中形成的硅化的植物細胞或者組織;孢粉是無性生殖類植物的花粉的合成;澱粉顆粒是植物細胞在生長和分化過程中以及成熟後所產生的並儲藏在植物的根塊、塊莖和種子的胚乳裏的儲藏物質。”

    “除了植物遺骸外,後面的三者都屬於微小物質,要用高倍顯微鏡纔可以觀察到,因此,植硅石、孢粉和澱粉顆粒也被統稱爲植物微小遺物;而植物遺骸體積較大,用肉眼或者放大鏡都可以觀察,再不行用低倍顯微鏡就可以觀察分析,因此也稱爲植物大遺存。”

    “在植物考古學的研究中,這四類遺存在樣品的採集、植物遺物的提取和植物種屬的鑑別等方法上都有很大的不同,因此,也也形成了四種不同的植物學考古學研究方法。”

    “而這四種方法之中,咱們之前提及的‘浮選法’,也就是植物遺骸的提取過程。”

    “蘇亦,你是說,咱們採用浮選法,不需要藉助其他手段,就可以順利提取植物遺骸了?”沈明問道。

    蘇亦點了點頭,“是的,因爲植物遺骸體積大,提取非常簡單,種屬鑑定也更精確,更加重要的是其出土位置和原生地點基本一致,有助於研究植物遺存與遺址中某項遺物或遺蹟的對應關係。因此,植物遺骸研究是現今應用最爲普遍、最爲有效的植物考古學研究手段。”

    沈明問,“你說了那麼多,就是爲了告訴我們‘浮現法’最好用?”

    蘇亦笑,“你這個傢伙,我是在傳授你的祕籍呢,咱們國內研究動植物考古的專門學者幾乎沒有,咱們現在乾的事情就是國內首創,你不好好做筆記就算了,還覺得我話多?”

    沈明不承認,“哪有!”

    小王哎呀一聲,“我也沒帶筆記。”

    噗嗤!

    蘇亦忍不住笑起來了。

    陳文驊笑罵,“帶什麼筆記,咱們現在重要的是發掘,有蘇亦在,你害怕以後沒有機會學習嗎?”

    說着,他望向蘇亦,“老弟,這些知識非常珍貴,你未來有時間了可以寫一篇科普性的文章發出去,國內考古學者,確實極少重視這一塊,未來你去推動,前途無量啊。”

    蘇亦說,“哪有這麼容易,就我之前介紹的四種方法,就‘浮選法’,咱們現在可以做,其他的辦法,咱們都搞不成。”

    “爲啥?”

    “因爲技術水平有限,科技跟不上,而微小植物遺存的提取則必須由相關科研人員在實驗室內進行。咱們國內現在的技術水平有限,是否鑑定出來還未可知,這也是爲什麼蘇秉琦先生會重視給器物排隊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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