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黑、幽黑的通道。

    像盤蛇那樣,繞來繞去。

    狹窄、低矮,兩邊藍色泥磚的牆壁,給人一種窒息的憂鬱。

    這裏是,火燒島監獄的地下行宮。

    從西倉監獄獄官的辦公室走進來,一路往下走,便能來到地下行宮。

    地下行宮的通道雖然狹窄,但總的面積看起來相當大,至少可能等於東、南、西、北四個男子監倉。

    轉過狹長的通道之後,甬道稍微變寬了,但左右兩邊不再是牆壁,而是每隔兩米,就有一扇鐵門,鐵門上帶着一個個鐵窗。

    走在最前頭的副獄長獨眼龍杉山德三,停了下來,面對風無常笑道,“今天是你第一天上任的好日子。我和白神、黃泉他們商議啊,總覺得應該給你點驚喜,祝賀你順利登上北倉天王這個位置。”

    看着副獄長一臉得意,再看看黃泉輕閉雙眼、一臉傲嬌的樣子,風無常就知道對方肯定沒安好心,正想準備說什麼,他的左手邊伸出來一個人手,抓住他的肩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風無常往左邊看過去,一張披頭散髮、滿布傷疤的男人臉容,出現在眼前,嘴裏不斷嘶吼着放我出去的慘叫聲,伸出來的手很黑、很髒,五根手指斷了兩根,剩餘三根都沒有指甲。

    這個人的手,像殘木枯枝,又像螃蟹爪子一樣,又黑又瘦,幾乎皮包骨,整個手呈現出一種不協調的弧線。

    “這裏的人啊,都是犯了重罪、監獄放棄的犯人。他們表達歡迎的方式,比較特殊。”杉山德三撇着邪笑說道,對風無常的遭遇冷眼旁觀。他的左右兩邊,也伸出了兩條枯枝的手臂,抓住他的衣領,這下他終於不淡定了,急道,“對付他們,最好的方式,就是砍斷他們的念想。”

    手起,鉤落。

    兩個枯枝的手,赫然多了兩個血洞。

    慘叫聲,響徹整個地下行宮。

    慘叫一起,驚起一片尖叫聲。

    風無常用力一甩,撕拉一聲,他肩膀的衣角,扯出了一個小洞。

    左邊剛打掉,右邊的窗戶,又伸出了第二隻手。

    風無常眼明手快,躲了過去。

    杉山德三看到了風無常這副囧樣,情不自禁笑道,“火燒島這裏不能仁慈,你對別人仁慈呵,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對付犯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暴制暴,以惡制惡。”

    杉山德三仰着頭,伸出雙手,像一個孩子回到母親的懷抱那樣,聽着整個地下行宮的尖叫、慘叫、悲鳴聲,臉上充滿了享受,“真是悅耳的聲音啊。世界上最偉大的鋼琴家,恐怕也彈奏不出,如此悲壯的音樂吧。”

    變態。

    真特麼是一個變態啊。

    缺眼珠子、缺手的杉山德三,估計是那種從小就缺乏母愛的變態。

    再瞧瞧,黃泉合着眼睛,憑藉着武修的直覺,亦步亦趨地跟在杉山德三的背後,好一副誰敢來揍我,我就弄死他的傲嬌樣……

    走了四五分鐘,來到一處寬敞的地方。

    像個圓形,目測半徑直達五米到六米之間。

    在圓形的中間,有一個行刑臺。

    行刑臺上,擺着一個電牀,牀上插着尖尖的鐵刺,鐵刺上躺着一個男犯人。

    鐵齒、鐵疙瘩、鐵刺捆綁着他的全身上下,兩個獄警正面無表情地,對着一個犯人實施酷刑。

    待風無常來到跟前,杉山德三拍着肚子,指着場中的犯人說道,“這裏是我們火燒島監獄,最有特色的場所。每次當我們無聊的時候,就從四個監倉裏面,挑選一些看不順眼、不聽話的男犯人過來,給他做做思想工作。”

    “電牀刑罰,可是我們這裏最有趣的活動。聽着犯人們的嘶吼,真是人生最大的昇華啊。”

    “無聊?只因爲無聊,就把這些人抓過來?”風無常皺了皺眉頭,心裏有點不舒服,“這樣消耗我們的勞動力?”

    杉山德三像聽到了,天底下最搞笑的笑話,“弗弗弗,我們從來不缺勞動力。少人了,就到外面抓過來嘛。縱然不抓,反正世界各地都會有人口,源源不斷地供應過來。在這裏,人就像牲畜一樣,能幹活尚且有一點點價值,不能幹活的那些,一點價值都沒有。”

    “像這種沒有價值的犯人,就要像清理垃圾那樣,清除出去。”

    “在火燒島這裏待久了,人總會乏,不找些樂子來觀賞一下,人嘛,很容易得老年癡呆的。”說着,杉山德三又弗弗弗地笑了起來,“開始吧,別在這裏傻等着了。”

    帶着面具的兩個獄警,點了點頭,其中一個走到電源處,按下開關。

    電流瞬間跑了起來……

    被捆在牀上的犯人,慘叫起來。

    越是慘叫,越想逃離這個電牀。

    可越想逃離,身上的鐵刺捆得越緊,身上的血流的越多,傷痕累積得越多……

    杉山德三看到這種場景,不知不覺咬上了一根雪茄,笑道,“你看看,他像不像一頭豬?烤乳豬也是這樣的味道的吧?弗弗弗,電刑可以了,再弄弄其他刑罰,讓他嚐嚐生不如死的味道。”

    風無常雙手緊握,牙關咬得緊緊的……

    他看不慣這些。

    出生在二十一世紀的陽光少年,他看不慣這些嚴刑逼供。

    在過去,他以爲這些東西,只存在於電影、電視劇,甚至久遠的歷史之中。

    可今天,他確確實實看到了,這樣的酷刑。

    這樣的酷刑,在杉山德三等人看來,只是他們無聊之時,拿來取樂的活動之一。

    一個人心理變態到何種地步,才能做出令人如此髮指的行爲啊。

    一種無名的東西,在風無常的心中醞釀着,升起着。

    如果能夠結束這一切,他真的想一拳,就打爆杉山德三這個死變態……

    在杉山德三,甚至他們這幾個統治階級的眼裏,犯人就像擦屁股的紙巾,用完就扔。

    毫無憐憫。

    犯人們的命,比地底裏的泥,還要賤。

    “這種活動,很有趣吧?”風無常盯着杉山德三。

    杉山德三轉過頭來,看着眼裏飽含着怒氣的風無常,笑道,“太有趣了。世界上沒有第二樣活動,比這更有趣了。我活着,就是爲了見證,這麼有趣的東西。”

    他不怕風無常暴起襲擊,甚至他非常渴望,風無常現在就暴起揍他。

    沒有監獄長、王玉佩在你的身邊,你,就是一坨屎。

    今天的局,杉山德三故意拿來給風無常看,故意氣他,目的就是爲了激起他內心的怒火……

    你敢動我,就別怪黃泉打死你。

    杉山德三就是這樣,有恃無恐。

    “無聊得很。”

    風無常轉身,走人。

    風無常其實已經看穿了,副獄長的陰謀,所以他沒有動手打他。

    但沒有動手,並不代表着,他贊成他的做法。

    所以轉身離開,風無常表明,他的態度……

    看着風無常離去的背影,黃泉睜開眼,“他沒上當。”

    杉山德三右手夾着雪茄,徐徐吐出菸圈,“急什麼,好戲陸續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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