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下方，柴火越燒越旺，開始侵吞無識軀體。
“歌兒！”
“大小姐！”
季府上下忙竄。
有人去打水。有人去撥柴。妄圖將大火一點點分散。
堆砌的柴木散落，滾至行人。
看戲行人遭殃，驚叫着在地上打滾。
打鬥被迫中止，無能人類逃竄，又有行人跑去圍觀。
季昇撲過去，大火燒身，煙霧繚繞，侵蝕雙眼。
視線中，笙歌黑灰蔓延，身體被黑色漸漸吞食。
“笙歌。”季昇撕心裂肺，睜着眼睛闖過去。
“阿賀。”紅衣女子求助。
蟒袍男子捂着女子眼睛，看着那一串灼熱火光。
紅光中，忽有綠螢閃過。
蟒袍男子起疑，定睛看去，發現是季昇頭上的髮帶。
季昇被火侵蝕雙眼，翅上有火，掙扎不堪，倒在火光中。
灼熱侵蝕，濃煙嗆肺，心臟撕裂。
落下的淚上升爲氣霧，不見一絲蹤跡。
季昇化羽爲手，撐着身體，在火上爬過去。
黑霧迷眼。
火影中，似有千房萬瓦頃刻倒下。紅色中，追逐的人化爲黑影，轉瞬成灰燼。
“師傅！”季昇脫口大喊。
火和痛刻在腦海裏，季昇睜大無神的雙眼，迷茫間看見笙歌的睡顏。
季昇爬過去，趴在笙歌之上，斷翅展開，覆在二人之上。
季昇哭泣，抱緊人，“對不起。”他趴在笙歌頭上，輕聲抱歉。
這一世連累於你。
季昇抱緊人，雙翅將人護在身上。
最少，最少我給你一個完屍。
雙翅合攏，如同蛋殼將人護下。
火光中，黑色蛋殼缺口處，露出森森骨架。
笙歌被季昇貼面抱着，黑色的軟肉化爲硬痂。
季言跪地，清兒掩面。
“來人哪。救人啊！”季言大喊。
護衛家丁不住地刨火，不管不顧。
有人大笑。
混沌間，有人見“破蛋”裏飛出綠螢，點點熒光漸飛漸高，隱隱浮動着樹影。
蛋殼中，綠螢越飛越多。
黑翅中，幾片破羽中露出一條綠絲絛。綠絲絛浮動着光芒，化爲綠螢漸漸上飛。
視野中，樹影的形狀越來越清晰。
季言傻了，呢喃一聲，“三生樹”。忽而大喊，“三生樹！”
傳說中，三生樹自地獄而生，吸食奈河川無數鬼魄怨恨癡纏，頂破地府界限，現於人間，勢要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如果是三生樹，也許可以。
也許可以……
“三生樹！救她！”季言大喊。
“救她！”
衆人驚訝地看着火光中越來越巍峨的樹影綠光，綠光之下，豔火舞動。
三生樹霸道，只人情不認理。情意之下，萬物皆理！
無數綠芒自樹冠墜落飛在火光之中，似在啃咬似在欺壓。
很快，那一片晶瑩之中漸漸露出全部的黑翅。
“笙歌！”
“大小姐！”
笙歌被人叫喚着。
無人呼喚季昇，無人知道季昇的名字。
無人。
笙歌自疼痛中醒來，看到季昇扭曲的睡顏。
輕輕撫摸，輕聲承諾，“你想進就進吧。這顆心爲你預留。”
【宿主！】系統急了。
笙歌不去理會，輕輕吻上季昇乾硬的脣。
黑色皮膚下，紅光突顯。
心臟在紅光中砰砰跳動。
同時，季昇的心房處亦有紅光。卻不見心臟之形！
“那是……她是妖！”有人喊。
季言扭頭怒視，撿起刀子劈了過去。
“閉嘴！”
季府上下暴動。
誰說妖！
誰敢說妖！
捅不死你！
唯有浮屠道觀長和遠方的火狐驚歎。
天吶。
一個無心生長，一個心中養心，這是什麼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