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只能艱難地爬起，撐着身子過去。
一些東西雖然扎眼，但笙歌還不至於爲此封閉自己的眼睛——那簡直是自己找死。沒藥救了。
笙歌大大咧咧把人塞進木桶，又叫人重新打了熱水進來。
僕人的速度很快，聽到消息就送了熱水進來。
這纔是真正的僕人，笙歌這個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莽夫根本不知什麼叫“伺候人”。
笙歌就坐在旁邊等人洗完。
房間裏一片靜謐，只有流水的聲音。
血王洗完，又叫笙歌扶他出去，更衣。
笙歌會更纔怪！沒一腳踢過去都算輕的。
血王察覺到人的抵抗，自己束好衣服。轉手把人扔進木桶裏。
“好好洗洗。”
“……”洗別人的洗澡水，笙歌活了幾輩子都沒這麼窩囊過！
但是笙歌注意到一件事：奈原勝這狗崽子的臂力驚人。
環境逼迫人成長。
在皇宮這個大染缸裏，活下來的任何人都不是傻子。
沒了腿便用手撐着。
不到最後一刻，決不能輕易放棄。
因爲，誰都不知道自己會死得多難過。
賭不起的永遠是生命。
忽然想起以前的事，笙歌也靜了下來。起身離開水桶，一身“噠噠”地落水。
“撲騰。”迎面砸來一件外套。
笙歌拿起，呵。蟒袍也扔過來當抹布。
汗澄澄的玩意兒，盡是男性氣息。笙歌甩手欲扔。
那邊飄過兩個字，“洗了。”
“……”笙歌瞪大了眼睛。玩我嗎？
我看起來是會做家務的僕人嗎？
手中剔骨刀動了動，到底還是塞回空間。對着一件衣服束手無策。
不會就堅決不動手。把衣服踢到別處去，不碰。
“對本王的朝服不敬，光憑這一條就可以處死你。”血王淡淡說。
“少給我洗腦。我滿腦子想殺你，也實際殺你好幾回。你怎麼不說我死個好幾回啊？”笙歌不屑。
“呵。狂徒。”血王也不在意，繼續說，“把我衣服送去洗了。”
還要碰衣服？
笙歌實力拒絕。轉身出去。
打開門，風吹溼衣。笙歌感覺有些冷。
“去哪？”血王問。
“洗澡換衣。”笙歌隨口答。
去哪兒洗澡啊？
不知道。
笙歌溜了半天也找不到地方。跑出去吧，一堆的黑衣暗衛圍着。想走還要打三圈。
最後還是踹了血王的門，“給我水洗澡。”
血王挑眉，低頭繼續工作，就指指旁邊。
呵？笙歌瞥了一眼洗澡水，居然還沒有倒了。
過去摸摸水溫，剛打的。
嘿嘿。
笙歌把桶拖到最遠處，拉了簾子，跳進去洗了。
把身上搓了一層皮終於把那噁心感搓乾淨了。穿衣服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衣服還挺好看。
不像原主劉梅的樸素無華，這一套流光溢彩，是個主子該穿的衣服！
旁邊還有很多精緻的妝奩。笙歌看都沒看，散着滿頭秀髮擦拭乾淨。
血王擡頭，很是滿意，自己的狗總算有個人樣了。
雖然樣子不好看，那雙眼睛卻分外明亮，遮蓋了所有瑕疵。
血王又忙着批閱文案。
笙歌無聊，自己爬上屋頂觀看星星。
回去的時候，奈原勝已經睡下了。
睡下了。
嘿嘿。
笙歌剛摸出刀，便被牢牢抓住。
血王猛然睜開眼睛，狠狠瞪着笙歌。
笙歌纔不會被嚇住呢。微笑，“我還以爲你會睡死呢。”
“有你這賤婢本王敢睡死嗎？”血王語氣不好。
笙歌用力掙開手，把刀摸進空間裏。
“反應還不錯。是個皇家人。”
“哼。別跟我說你也是。”
笙歌笑笑，不回答這個問題。把腳踩在牀上，“喂，我餓了。給我弄點喫的。”
“切。”這點玩笑都開不起。
笙歌挪開腳。忽感掌風，笙歌快速移開。一張大手拍在牀沿上，發出“砰”的聲音。
笙歌嘿嘿笑，搖搖手指。“想收拾我，除了你那點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你還真不行。”
“哼。”血王倒回牀繼續睡。
“……”臉皮也是厚的。能伸能縮，也是個能人了。
笙歌百無聊賴。坐在牀邊的地上。
“咕嗚嗚~”肚子發出委屈的聲音。
飢餓也是少見地又體驗了。
笙歌無奈。
“咕嗚嗚~”
血王煩躁，起身，“黑1。”
黑暗中跳入一個暗衛，跪在牀前，“屬下在。”
“給如歌端點飯菜。”
“是。”
笙歌全程觀望——餓得反應慢了。
“啊~”笙歌打個哈欠。
又餓又困。
“哼。”血王把身上的被子甩過去，語氣很衝，“賞你了。”拉過旁邊的備用被子蓋着睡去。
“……”笙歌被被子蓋着，很不爽。
有本事你給我新的啊？
給我舊的算什麼？
還有……笙歌掙開被子，看看周圍，這就沒有第二張牀，真讓自己睡地鋪？
額……
黑暗中，笙歌安靜地坐在地上喫食。
安靜地像只老鼠。
昏暗沉寂的房間裏，那一點異動即使很小很小，奈何笙歌並沒有刻意隱藏。聽力好的血王還是聽得到。
嘎滋嘎滋。
咕嚕。
啊。
嘎滋嘎滋。
咕嚕。
……
食慾旺盛。
從來沒有異動的睡眠時間裏忽然多了一點聲音，血王壓下那一點不滿，閉上眼睛淺睡。
喫完的笙歌脫了鞋子走到血王面前。
那張臉鋒利如刀。
真是不爽。
笙歌擡腳，還沒放下去。
那張臉的眼睛便睜開眼，狠狠瞪着她。
笙歌完全不受影響，懸着腳前後滾滾——從她的視角，就是碾壓他的臉！
叫你丫踩我！
“……”血王看到空中的腳丫，煩到要死，“拿開。”
“啪！”一隻腳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下去。狠狠踢到那塊臉上。尤其對準了那張嘴！
叫你橫啊！
血王躲閃不及，猛然伸出的手去抓卻沒抓不住。
笙歌神情悠悠，腳卻敏捷地躲開又放回腳邊，比着中指。“比武你是比不過的。勸你好死，別惹我！”拽完，笙歌悠悠轉身。
“……”血王忍着氣。
狗不訓不行了。
笙歌拽着被子出門，那狗崽子還敢吹口哨她不介意把人直接整死。
辰時，血王睜着黑眼圈起來。
一晚上，他都沒睡好。隨時提防着再來一腳。
“來人。”
“屬下在。”暗衛說。
“她人在哪？”
血王推門，看到睡在檐下房梁的人。
小身子縮在房樑上，巴掌不到的寬面的一根柱子硬生生地躺着一個人，還睡了過去。
丟給她的被子全身包裹着，是她唯一抵禦風寒的東西。
小臉微紅，縮在被子中取暖。
像個認家的燕子。
血王爲這個念頭笑了笑。
“她在這兒睡了多久？”
“三個時辰。”
這樣睡根本不可能睡好。
血王看着人。
正好那雙眼睛也睜開眼睛，又微微閉了過去。
“如歌，去房裏睡。”
“……”
“如歌。聽話。”
“聽你妹啊！”笙歌煩到火氣，“一大早嗶嗶嗶，要死死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