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最近多災害”“龍脈是否出問題”全都是耳旁風,是背景。
管它宴會熱議,聊說時政,她就是一根草,編外人事,不管事也管不着。
和尚怕笙歌喝醉了鬧事,一直叮囑少喝點。
笙歌完全聽不見。
皇上勸說多喝點,笙歌永遠聽得見。然後等着人加酒。
奴才端着酒席給海碗加水,後面還有好幾個丫鬟端着酒壺等着上前。
王爺淡淡地看着碗裏的綠葉,眼睛裏無甚波瀾。
意外的是,笙歌酒量很好,一直沒怎麼醉。就是鬧着要酒。
喝到後面,宴席議會也停了,一個個打賭,盯着笙歌喝多少碗酒。
酒壺上酒太慢了。
奴才們乾脆上罈子,最後是缸。
和尚人微言輕,根本擋不住一塊陪着瘋的衆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笙歌兩片綠葉泛着微微紅暈。
酒席最後,都倒得差不多,能條理說話的不多,皇上大臣倒成一片,碗裏小草還在吆喝着酒。
皇后出來主持大局,讓奴才攙扶着皇上回龍榻休息,其他大臣留在宮中休息,各家奴才差人回去捎個平安信。
王爺是唯二的清醒人,起身告備回府。
皇后勸阻兩句後答應。
和尚從大缸裏撈草,也準備回去。
“不要,我要喝酒,我要喝酒。”小草跳到王爺身上,扒着衣服,嘴裏嘟囔着。
王爺不說話。
皇后做主,“無弟,靈草喜歡你,你招待靈草幾日吧。”
王爺沒說話,轉身走人。衣袖甩起,身上掛着一株草。後面擡着一口大酒缸。
第二天,笙歌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口大缸裏,身下全是酒,泛着淡淡地酒香。酒缸上是翠竹。
打個哈欠,看見缸沿上放着半圈的杯子,杯子裏是一團乳白色的霧氣,聞之,還是酒香。
旁邊布衣下人立馬答言,“回大人,這是大人吐出的酒氣。”看靈草沒做聲,繼續回答,“昨晚回來,大人已經在酒裏睡下。上空氤氳着一團霧氣。我家主子看見,說這是你的酒氣,讓小的接着。”
吐出的酒氣……笙歌想到無言師兄倒在廚房打着呼嚕哈哈大喘氣吐出的酒氣——那不就是口水嗎?
“不要。你們愛怎麼處理怎麼處理。”笙歌嫌棄。問明自己的位置,繼續問,“你們有沒有見到一個黑衣人,臉僵的那個?”
奴才笑笑,“那是我們王爺。”
“哦。”笙歌恍然,“那你們王爺在哪?”
“書房。大人請隨小的來。”布衣奴才鞠躬伸出雙手。
笙歌跳進去。
下人帶着笙歌穿過一層層庭廊中院,見過無數翠竹、山石,雕樑畫棟,來到一所院門前。
布衣奴才先在院門通報,回來的下人點頭,布衣奴才才跨進後院石坎。又走過水上庭廊,轉過芭蕉、假山,下人輕輕敲門。
“進。”一男子說。
下人捧着小草低頭奉上。
笙歌跳到桌上去,轉身看,那奴才已經退下。轉回頭看前面,是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桌子中間是文房四寶,兩邊是堆得很高的摺子。
王爺並不招待笙歌,一直低頭看自己的,寫自己的。
笙歌無聊,左右看看,跑到墨硯上觀看。
墨硯是一款圓硯,底部山水圖,從山水中冒出一眼噴泉,噴泉流入一湖中。
單看底部,是一副線條細密的山水畫。觀之整體,又是一副疏密有致的山水畫,大片餘白令人舒緩安靜。
王爺擡筆,在“大湖”中蘸墨,“小湖”中點墨,繼續自己的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