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在臺階上休息，休息夠了就繼續爬。
無聊了去附近走走，有時能碰上苦修的和尚。
和尚修行並不侷限於在山洞法陣中，他們隨時隨地入定，越是艱苦越是堅信自己與神佛相近。
思維方式令笙歌困惑。
除此之外，山上猴子多。
猴子就愛逗那貓逗鴨子，還會搶斗笠，學人戴帽子。
一路上，兩人在雲霧中若隱若現，極少說話。
基本上剛動手，就明白對方要什麼。
上到塔頂，看着滿眼繁星，笙歌問旁邊的四錢，“你有什麼願望？”
“活着。”四錢直接回答。
“這麼宏大，可真不容易。那你有什麼準備呢？”笙歌看着繁星，思維緩慢，“二銀想殺你，你怎麼辦？我想殺你，怎麼辦？天下人羣起而攻之，想分你一塊肉，你又要怎麼辦？”
“……”四錢也看着“深海里的星星們”，不說話。
貓咪蹲在挑檐處貓在，鴨子單腳上不來，被山腰處的和尚暫養着。
“明明地界很難活，呆在歸元宗，最是威脅，你又爲何飛蛾撲火呢？”
“……”四錢還是沒說話。
“火，是我嗎？”笙歌偏頭，看向四錢。
四錢偏向笙歌，依舊還是低着頭。
“你是不是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落在我這，呆在我身邊會感覺安心，甚至愉悅？”笙歌繼續問。
四錢低着頭，還是沒反應。
笙歌偏過去，繼續看繁星。星辰中時有划過去的星星，在一片點狀的圖畫中出現了線性，構成一幅不斷變化的抽象圖。
“我知道了。”笙歌淡淡地說。
四錢低着頭，伸出一隻手，抓住笙歌衣服，扯了扯。
笙歌看向那隻手。
“你，你也有嗎？”四錢小聲問道。
“你的夢魘影響還沒過。”笙歌斬釘截鐵。
那隻手頓住了，收手。
對話匆匆結束，二人的沉默被星空吞噬。
在塔上呆到眼快瞎了，笙歌才飛昇下去。
時間也不過兩天而已。
塔太高了，雲層幾乎完全擋住了太陽的光芒。
地界翻動的雲層就在塔下。
金烏也只在雲層中生活，在“深海”中也只是一小團白色光芒，並不在深海里“耀武揚威”。
再往上，是一片深藍，分不清上下南北。
下去之後，笙歌回到塔底，遊覽律宗。
律宗最有名的是千佛塔，其次便是雙子塔。
雙子塔全身潔白無瑕，靠着簡單的形狀和超大的體量，便能吸引人眼球。
雙子塔等身，距離與身高相同。
更要命的是，雙子塔分別建在兩座山上，而兩山連接的通道僅僅是木橋。
白雲掩印着，視野看不多多高，木橋看着精緻，恍然以爲是牛郎織女的喜鵲橋。
可腦子時時刻刻提醒你：八千!八千!八千！
八千米高的深淵！
縱有法力護身，也夠嗆。
更被提和尚們並不護身，如尋常一般來來往往，穿梭於雙子橋。
笙歌想把橋的一角給鋸了，看你們害不害怕。
進入塔身，需要仰頭才能看到的巨大金身佛像俯視着衆人。
和尚上前遞香，笙歌擺擺手，四錢也擺擺手。
二人擡頭直視着佛像，並不跪拜、行禮。
“沒用。”四錢說，而後反問，“師姐不拜？”
“我不信。”
離開雙子塔，二人一貓又遊覽了其他地方。
律宗所有地方都可以靠走的。只不過從這段山頭走到那座山頭，可能要走上大半天，膽小的走個半年都成。
因爲除了雙子塔的木橋，其餘都是吊橋。
僅僅是木板和繩索製作而成，下面的木板的密度也不大。
和尚們挑着水桶在上面有力地走着，居然紋絲不動。
這大概是律宗苦修的一種效果，雖有千斤重，行走輕如風。
兩人穿過長長的走廊。
雲霧飄蕩，整個人如雲中穿行。雙目盡白，甚至將手放在眼前，也若隱若現。
咫尺天涯，一腳沒踩穩，就是八千米深淵。
所幸，木橋的橋板帶着規律佈局，跟着節奏走，倒也未出什麼事。
大貓變成藍英猞，張開翅膀飛在木橋邊，時不時“喵”一聲，提醒方向，護着她的小崽子。
這隻貓，對她抱有敵意。
原因嘛，笙歌想也不用想。
在橋上晃晃悠悠，閒了，乾脆坐下來，雙腳晃在橋外，身子倒在木板上，哼一首小曲，全身心放鬆，這大概也是修行。
沉默的修行依舊繼續，走出橋外，是一座奇怪的是山峯，山峯沒有樹木，全是刀鋒一樣的石頭。
這座山叫做刀山。
世人常說的“上刀山下火海”，來源於佛教。
十八地獄中，第七層“刀山地獄”，第十六層，火山地獄。
律宗修行，便將十八地獄放入其中。
十八山峯，便是模擬了十八層地獄。
“入得十八層地獄，直升三十三天去”，這是他們的理念。
刀山的山皆有尖銳的刃，高山下着拳頭大的冰雹，砸在身上就是一點內傷。
凡人上來，只有死。
除此之外，還伴隨着大風。
殘酷的環境打造了刀山的形態。
人在刀山走，沒有風雨，慢慢走着，倒也能走。但若大風大雨推着你，打着你，一個不甚，就是千刀萬剮。
石頭上常見殷紅的血色，還有凍成冰塊的碎屑。
在這樣的地方行走，不用法術是要死人的。
笙歌念訣，身上出現一個法陣，繞着周身轉，在鋒利的石頭上穩步極速走過。
風暴穿過笙歌身軀，不見一點阻礙、波瀾，恍若無物。
四錢運起法器，抵抗風寒。
大貓變身藍英猞，在風暴中行走。
倒是獨腳鴨，無法忍受寒冷的天氣，剛入刀山就被刀石刺到，冰雹砸暈。四錢丟過去一個水球，牽着水球帶着它走。
呼嘯的寒風中，隱隱有着不尋常的聲音，似是野獸悶哼。
藍英猞炸毛，死死盯着風暴後面。
笙歌緩緩遠離人羣。
殘酷的環境養育兇猛的野獸，這纔對嘛。
單靠冰雹，這腳下的血肉未必這麼厚。
沒看到，多數是殘體肉塊嗎？只是冰雹，人體更完整，血肉更勻整纔對。
風暴後面，出現一隻鬼虎。
身軀9丈有餘，垂首可食人腦。
鬼虎盯着藍英猞，這是他的領域。在這裏出現強者，無疑是對它的挑戰。
兩巨獸很快撕打，藍英猞伸出翅膀利用上空優勢進行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