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城的敗落在於地界幾大門派的聯合打擊。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幾千年,仙石(可以攻能)、資源的壟斷將機械城層層打壓,一千四百年前與二銀大修士(現在也是大修士了)的天問鬥爭,更是將最後的家底暴露。
所以,這大概也是那個青年執着於製作“九層機”的原因。
因爲天問的最後打壓。
他記得,笙歌曾經問過青年,“爲什麼不將幾個九層機利用陣法疊加,將每個技能單獨拆開,而不是集中於一個?”
青年當時沉默不語。
這是很簡單的事。
有時候執着於精細太過複雜而繁瑣,但是拆開來卻簡單得多。
量變達到質變。
曾經的他有些疑惑,爲什麼她要告訴他這些?不怕對付二師姐嗎?
結合後來知道的青年的身份,青年顯然也是知道笙歌的身份的。
也許,只是無聊罷了。
誰都知道的道理,偏偏人鑽了牛角尖,想不到罷了。所以她去做了這麼一個好人。
因爲無聊。
而機械城憑藉這些年魔族爲他們蒐集的信息與資源,已悄然回到當年的榮光。
在所有人都不清楚緣由的地界中,或者說,即使知道也不敢動手的地界中,機械城、孤寒宮、甚至西王宗都是神祕而強大的存在。
也許,機械城執着於“九層機”的原因還在於天道。
畢竟,機械城的打壓圍剿是天道的授意。
在西王宗還未成立的年代,機械城便是隻信道法不信天道,只信機
械不信上天的存在。
擡眸,將前塵往事從眼前略過。
木森飛向地界大陸南端,天元派。
自從九百年前,笙歌一別,地界便再無她的消息。
似乎這個人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
這些年,木森時不時打聽消息,也不時過來尋找,並未見她身影。
而她的那些傳說,關於魔界大戰後一人獨自在魔界生存幾百年的世紀,他也尋過。
得到的結果有些不一樣。
對應年月裏,怪異的世界只有幾件。
一是魔王寵妃的簪子,總是莫名出現在重要的場合,即使主人不在。
二是食人花,平時不見半點動靜,有食物在附近也不喫,安安靜靜如雜草。往那兒撒尿就能瘋了般抽人。
三是魔界流行的白腰帶。最初,這條白腰帶只是魔界上流男官員的某個腰帶,丟失後又買了一條;再有某家丟了又買一條。一時間,白腰帶出現的次數多了,以爲流行,紛紛效仿,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凡夫俗子都有一條白腰帶。
木森感覺簪子可能是笙歌,因爲他聽說簪子碰上酒,酒準沒。
但也覺着可能是白腰帶,腰帶落入酒中,吸酒非常自然。
又覺着可能三者都是,瘋瘋癲癲的師傅沒準都幹過。
畢竟,她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高冷師傅了。
作爲四錢的這世,見過她幹過各種奇奇怪怪的事。
歸元峯,昆宇山,閒居苑。
摸出許久不用的令牌,“笙歌笙歌,有酒送來。”
久違的名字。
進入閒居苑,還是蒼天大樹,還是空曠無人,隱隱有些期待,似乎某個不起眼的小東西便是她的變幻。
進入庭中向裏看去,池前石桌處坐着一人。
心落地了。
不用回身,木森便知不是她。
木森坐在草地石桌上。
“你入山門,我便知道你必定來這裏。”二銀轉身。
隔着一條窄窄的水流。
一個在大榆樹這邊,一個在大榆樹那邊。
木森依舊不明白自己對師傅什麼感情。
他們之間並沒有過多的交集。
前世(第一篇高冷師傅)他們雖是師傅,卻也冷漠敵對。
這一世她們之間只有那三十年的時光,勉強撐得上曖昧。
現在,他依舊找不到她。
低頭征戰奮鬥時,不覺世界寬廣。擡頭看世界,才察覺這世界小的可憐,竟找不到自己的歸處。
此時,他才覺着,有這麼一個人陪着也挺好的。
二銀仔細打量新晉的魔王,“我算的好日子,被你用了去。”
“是嗎?”他坐得是笙歌白日裏喝酒的地方。
從空間裏掏酒,想起他爲四錢時常帶的小黃酒。
酒全給她了。
沒人要,他也不再回去拿。
二銀輕笑,“我算得很清楚。6月16日有大變數。而7月中旬氣運非凡。”
“師姐6月15日進去,只要躲過6月16日,即使遇不上7月中,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誰知道……”二銀保持微笑,緩慢眨眨眼睛。
她確實未與師兄說過具體的時運,但師兄恰好選在16日這天找他。
前一天晚上她觀天象所看到的異星……只怕是師兄與天道達成了什麼交易。
天道確實無形,卻有意志。當它想完成什麼時,會改變命運的軌跡,操縱人心。
而與師兄達成交易的人……後山的紙片人,碎落一地。山洞裏的怒吼再猖狂又如何。
“而你,正好出現在7月中旬。”二銀微笑。
木森不語。
這些與他無關。他並不信天命。
“既如此,你再算算,她在哪裏。”木森問,摩挲着酒杯,不急着飲下。
“我算不到她。”
木森頓住。
“不用奇怪,我說過,你不是唯一一個我算不到的人。”二銀笑着說,這裏是她夜酌的地方。飲下一杯酒。“另外的,其中之一就是師姐。”
木森轉動着酒杯,也一飲而盡。目光清冽。
大樹依舊健碩,曾經的客人依舊常來,主人卻不見了。
“你猜師姐是什麼來頭麼?她是什麼妖?”二銀忽然興奮。她一直好奇師姐的真身。
“妖?”
“我們師門,除了大師兄之外,都不是人哦。”二銀說。
木森愣住。他從未想過真身問題。
無論是上一世(高冷師傅),還是這一世。
不過,他現在也看不清對面的真身。
他見過的八師兄,應該是鱷魚。別的……
木森直勾勾看着對面。
“要是被你一眼看清真身,我還能坐在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