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人雖以摳門聞名,卻也深明大義,應允幼子張羨儀離家隨兒媳遠走。
只有張母哭斷腸,一邊哭一邊數準備的家產,讓他去那邊可以置地買房,買幾家鋪子百畝良田供其使用。
不需要受別人委屈。
張羨儀哭笑不得,“娘,我不是倒插門,只是幫着守衛邊疆。”
他自己倒沒什麼感覺。
雖然不能接着尋花問柳。
比起被政治中心人物百般要求,不如找個人安生,受得一生福祿。
顧沐風拜別公婆,再三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丈夫,不會讓他受委屈。
兩人跨身上馬,帶着隊伍緩緩前行。
太子立於城門之上。
顧沐風仰頭,對視一會,微微一笑,馬隊速度不減出了城門。
九月份,皇城最大的事便是鎮和王府謀害太子一案的問斬。
太子請命親斬。
市場上,一排排人等着派對。
問斬臺前後,圍了不少人。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走街買菜,貴客小姐,或站或臨窗觀望,不同身份的人都來了。
官員拿着文榜,大聲宣讀着罪由、罪名,臺下熱血沸騰。
立笙看着身前的人。
他不看斬首之人,他看這些圍觀之人。
秋收過後,人民有了活動時間。
街頭市場斬首示衆,這種活動便是最大的熱鬧。
而這些活動針對對象主要的也是這些圍觀羣衆。
殺雞儆猴也好,普法也好,強化皇權也好,都是針對於這些觀衆。
午時三刻,一個個人頭滾落在地。
這羣人羣之中,有的人激情叫好,有的人掩面尖叫,有的人憤恨着坐在上面的我們。
立笙淡淡看着這些人,有些意思。
鎮和王府一案牽扯衆多,處罰日期不止一天。
第一天只是較輕的一批。
痛快死去。
加上還有積壓的其他犯人,整個九月都有犯人行刑。
立笙穿着常服,扮做普通人間公子擠入人羣,感受各種聲音。
後面的人處罰比較嚴重。
有車裂。
五馬分屍。
還有一些奇思妙想的酷刑。
用硫磺燒焦犯人的右手,再將融化的鉛汁、滾燙的松香、蠟和硫磺澆入撕裂的傷口;
對有些犯人先斬斷手臂或者割掉舌頭再送上絞架;
有些“掏出心肝脾肺,掛在一個鐵鉤上,再削割成碎片……屍體的每一塊都被懸掛展覽。
等等。
犯人的出場、判決的宣讀、劊子手的行刑、罪犯受刑時的哀嚎、周圍民衆的歡呼,都充滿了儀式感和戲劇感。
整個過程被看成是正義的勝利,是一場善良戰勝邪惡的凱旋儀式。
作爲太子,他看到的更多。
在這場刑罰中,無處不體現着皇權的控制。
皇權王權及其代表的正義通過刑具和劊子手,具體實在地出現在刑罰的現場。
而作爲懲罰對象,犯人的血肉之軀承受着酷刑帶來的痛苦,在刑場上不停哀嚎。
而圍觀的羣衆,他們纔是公開處決這種政治儀式的必需品。
如果他們缺席,那麼公開處決殺一儆百的目的就無法達成。
這種懲罰不僅要使民衆認識到罪行必將得到懲罰,而且要讓他們感受到,君主權力在發泄怒火時的恐怖。
但是總是有效嗎?
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