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皇孫厚葬。”皇上說。

    早夭的孩子不能入皇陵,全憑父母處置。

    太子盯着裝滿粘稠鮮血、肉塊的罐子,面無表情。

    章公公悲痛:“殿下,萬萬保重身體啊。”

    皇室成員的懲罰,從來都是祕密進行的。

    大臣們只知道抉擇,想知道點具體細節,全看關係與立派。

    安王妃被祕密處死那天。

    同一時刻。

    太子命道士安葬側妃母子。

    一處不爲人知的小院落,祕密安葬着宋側妃的母子。

    道士唱着不知意思的咒語,等待着將母子合葬。

    歌行肅穆地看着墓,土地上,紅水如蛇蜿蜒。

    十月份。

    安王世子百日抓鬮。

    皇后與太后並未到場。

    因爲小皇子與小世子的百日宴相近,明面上須緊着皇子。

    皇上則明顯更喜歡自己的小兒子。

    但安王世子的宴會還是熱鬧。

    站隊安王派系的人都過去賀壽。

    自開門迎客,安王府門前便絡繹不絕。

    其餘官員,即使不去,也會送去合適的賀禮,保持着表面的禮儀。

    巳時(九點)。

    歌行前往,微笑淡雅的模樣依舊令人不敢靠近。

    安王看見太子,擠不出一個笑容。

    既不想打招呼,呀懶得應付,只在主座位上翻個白眼。

    抓鬮物件已經在大廳上擺滿了。

    這個點正是該抓鬮的時候。

    太子殿下看着滿地的兵馬紙筆,隨手將身上的香包扔在正中間。

    “既然是抓鬮,就該樣樣皆有。六弟,你說是吧?”歌行道。

    安王不語。

    下面的官員打哈哈,“太子說得是。”

    反正只是一個香包。

    抓鬮儀式開始。

    奶孃抱着小世子,放在鋪滿物件的部件上。

    他的周邊,都是木劍、尺子、墨硯、毛筆、旗幟。

    隨手抓起,都好做文章。

    小娃娃環顧四周,眼睛盯住一處,爬啊爬,竟抓着香包咬起。

    “看來,小世子是個翩翩公子啊。”官員說着場面話。

    安王瞠目。

    歌行微笑,與熟識的幾個官員客套幾句話,辭別。

    太子走後,安王將世子手裏的香包抓起摔地。

    身邊的幕僚撿起香包,聞了聞,很香。

    “王爺,小孩子喜歡帶香味的東西很正常。”

    “世家抓鬮爲避免孩童抓喫的,也會提前餵飽的。”

    “只是這次,咱未做準備。不準的。”

    “世子定是天龍,不是等閒之輩。”

    安王聽着解釋,也知道過了。

    氣撒完,想起自己的王妃,孩子的母親就這麼沒了。

    比起太子,安王更怕皇上。

    他們都明白,對於外戚,皇上從未鬆氣。

    他的兒子想成爲皇帝,頭一個不答應的,只怕不是太子,而是皇上。

    太子與皇上唱雙簧也好,太子迎其所好也罷,他奪位的機會很低。

    他的太子哥哥從未將他放在眼裏。

    即使對上眼,他也不知該拿什麼與之較量。

    那一直微笑的面容,藏着想象不到的黑暗。

    皇族鬥爭殘酷。

    若要全身而退,現在尚有機會。

    世子被搶了香包,哭鬧不止。

    安王看着哭泣不止的世子,想着以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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