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聲音在這片赤紅的空間之中緩緩擴散開來，隱隱地，還有一絲喜悅的意味在其中。
林落看着眼前這名男子，目光上下打量着，並沒有太多驚訝。
果然，這位通天真主是留有後手的。
但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他輕輕擺了擺手，神色平靜：“不用叫我前輩，我也不是原本的修爲，並不能幫你什麼。”
聞言，“通天”緩緩擡起頭，神色間流露出一絲遺憾，輕輕搖搖頭，苦笑道：“但我在最後時刻留下的後手卻被激發出來，想來我的傳承還是出了一些問題。”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林落一眼，重點是看向林落的身後，輕聲道：“前輩你...”
“別叫我前輩，直接稱呼我林落便好，再說你已作古多年，我能看出你這只不是是一道意識罷了，長話短說吧。”林落打斷了他的話，直言道。
“還有，你的傳承者另有其人。”
通天真主目光微閃，像是想起了什麼，神色變得有些落寞，緩緩道：“好...”
“這件事說來慚愧，前...林落閣下可知上界超級勢力，天妖宮？”
聞言，林落目光猛然迸射出一道寒芒，看着通天真主緩緩道：“這件事和天妖皇有關？”
通天真主沉默了一下，輕聲嘆息：“不止...”
林落瞳孔微縮，一道淡淡的殺意自他的身上升騰起來，恐怖的是，這道氣息似乎引動了他下方的“自己”，讓這空間之中的血色更加濃郁了幾分。
上界之中，最強大的存在自然要屬各方超級勢力之主。
天妖宮便是其中之一，其首領天妖皇更是純正的妖族，據說身上還有四分之一的妖神血脈。
而他上一世出手滅掉的那位“鳳仙子”的族羣，便是這天妖宮的附庸。
根據林落的瞭解，天妖宮之人向來行事狂傲霸道，但基本上也只是盤踞在天妖大陸上，很少會出現在別的超級勢力的領域，更別說下界了。
但現在，這件事卻將上下兩界、甚至天妖宮聯繫在了一起。
這不得不讓林落想到了一件事，或者說，某位不可言說的存在。
“他們...是在謀劃妖神之力麼...”林落輕聲喃喃着，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但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體內的殺意，將它緩緩按捺下去。
來到這座空間之中，自己的殺意等負面情緒便不能輕易流露，因爲這具上一世的“林落”似乎會迴應自己的負面情緒，然後將這股情緒放大。
雖然這種放大更像是一種不自覺的、或者說下意識的行爲，但其對於現在的林落而言，還是會影響到他的精神方面，對他造成不好的影響。
好在，他現在還可以控制得住。
對面，通天真主目光低垂，眼瞳中的驚駭一閃而過。
雖然他對那個境界不是很清楚，可剛剛那道感覺是不會錯的。
不是來自林落，而是來自他後方，也是組成這道空間的那個存在。
如果林落的殺意是衝着自己，通天真主非常肯定，自己這道意識只怕已經煙消雲散了。
但還好，那種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並沒有真正減弱他這道意識的能量。
聞言，通天真主擡起頭，看了林落一眼，發現對方恢復平靜之後，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
總之，他現在的感覺很有壓力，只想完成使命，儘快消散於天地。
“我那孽徒...名爲暝，他是擁有妖族血脈的人族...”
林落皺眉道：“妖族奴役人族時期，曾誕生過無數混血，他們一代代傳到了今天，雖然已經稀薄，但那真要論血脈，可能幾乎沒有純正的人族了...”
通天真主點點頭，苦笑道：“暝...不一樣，他身上的妖族血脈不知爲何，呈現出返祖的趨勢，而且他的身體結構也與常人不同，這讓他可以修煉妖族的功法。”
“很多年前，他還小時，便孤苦一人，我遇見他的時候，他正在和野狗搶奪食物。我見他可憐，便收養了他，取了一單字爲暝。”
“後來朝夕相處，暝也聰慧，我便動了收徒之心。”
“但漸漸地，我發現了不對。”
“一來，他的修爲增長的太快了，不像是他原本的天賦所致；二來，我總能在他的身上看到一層淡淡的血光。”
“開始，只是野獸的血氣，但後來，那抹血氣卻變得複雜起來，像是多種生物糅雜在一起一般。”
“再後面，我發現了他的異常，強行破開他的洞府，卻發現，他已經聯合妖族，虐殺了整整一座城的人族。”
“而他，也在那時開始自稱‘妖暝’，與我徹底斷絕了師徒之情。”
“那個時候，我本有機會清理門戶，卻在最後時刻念及師徒之情，放過了他。”
“這也導致了最後，差一點釀成了更大的禍患...”
聽到這裏，林落忽然眯着雙眼，神色冰冷，毫不客氣地開口打斷：“念及師徒之情？真是笑話！且不說他屠戮了多少生靈，但是受着人族的恩情，卻爲外族效力這一點，你就應該直接將其滅殺！”
聞言，通天真主沉默了下來，目光之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
連帶着，其身影也變得虛幻了一些。
頓了頓，他輕輕嘆息一聲，繼續說着：“後來，他潛入下界，我得到消息，便前去一探究竟...”
“可沒想到的是，最後卻中了天妖宮之人的埋伏...”
“我重傷遁逃，接着也來到了下界，但那時，我只有一個想法，便是拼盡一切阻止我那孽徒。”
“最後，我將其和他在下界的坐騎一同封印，但我那時也在彌留之際，便用最後的力量建造了這座通天地宮，留下傳承，靜待有緣人取走。”
“中途，爲了防止有變故發生，我便將自己的一道意識分割出來，融入曾贈與我那孽徒的一塊石符之中。”
“而這，便是所有事情的始末。”
林落點點頭，看着眼前男子越發通明的身軀，緩緩開口道：“我大概明白了，你那徒弟先是奪舍了他的下界坐騎，修煉至王獸境界，生生捱過了千年歲月，中間不知怎麼回事，將石符流落出去，兜兜轉轉，最後到了我的手中。”
然後他面無表情地總結道：“最後，還把我給奪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