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突然變狠厲,手突然變爪狀,要去搶侍女手裏的匣子。
侍女依舊微笑,身法微妙的捧着匣子退後,讓林如心撲了個空,“夫人是何意?”
明眼人看着都覺得林如心是要銷燬證物,她身後的婢女都急出汗來。
林如心手顫巍巍的,哭得梨花帶雨,叫人心疼,“我要毀了它,這害死姐姐的東西,我不能接受......你們要說我嫌疑人也可以,我就一死謝罪吧。”
林如心抽了護衛的劍,擱在脖子上,疏浚王從地上爬起來,要衝過來阻攔,“心心,別想不開,怎麼可能是你,踩死只螞蟻你都要喫齋唸佛三天,快把劍放下!”
“誒呀,對了,你們總說是陳夫人的遺孤害人,那指不定是那孩子害的親媽,我拿給她試試。”侍女捂着嘴十分自責的樣子,轉身就要走開。
姜雲微差點笑出聲,這侍女的高級黑有點意思,疏浚王一聽遺孤瞬間不高興了,“什麼意思,什麼遺孤,當我死了嘛?”
林如心看那侍女真的轉身要走,鬆下一口氣,把劍放下,做出慈母狀,“婉兒只是頑劣,怎麼可能做那種事。”
一直沒開口的陳管家冷笑幾聲,“疏浚王忙着扶二夫人上正位,婉兒小姐生辰何時都不記得,幾年未曾與婉兒小姐同桌喫飯,你算得什麼父親,二房出青樓出身,又怎麼能和婉兒小姐生母可比擬,她見着婉兒小姐就說晦氣,這會演什麼!”
就是剛!
林如心臉上有些掛不住,追着那侍女,一把把侍女匣子裏的黑曜蓮抓起來,“你們不就是要我證明嘛?那就證明給你們看!婉兒脾氣一直不好,我言語間嚴厲也是爲了讓她少生嬌縱,孩子都被陳管家你慣壞了!”
黑曜蓮並沒有開,所有人泄了氣,連着姜雲微也有些懵。
怎麼回事,難道是放血養蓮花種子的人,早就被林如心推入了蓮花池?
林如心這回底氣足了,“我都說了,我沒有害姐姐,婉兒莫再心懷記恨!”
侍女把蓮花拿回來,走向陳婉兒和陳意蠻,“今晚在場的所有人都得排除嫌疑,陳大小姐,你也不例外。”
陳婉兒伸手要接,侍女卻在陳婉兒要碰到花的時候,直接一把把花塞到陳意蠻手裏,“陳大小姐,見諒。”
衆人正要笑,告訴侍女陳婉兒纔是正主,林如心卻面色慘白,她怎麼也想不到侍女有這操作。
柳時珍一聲大喝,“黑曜蓮......開了!”
他一直盯着那朵罪惡之花,一點都沒放過。
陳意蠻懵着,想起來五年前,自己磕破了頭,母親要她說是陳婉兒推的,接了一些她的血就出去了,那晚,大夫人和父親吵了一架,而後不久,母親就上門安慰大夫人,送了蓮花種子!
那蓮花越來越盛開,紅色的蓮心,橙色的蓮蕊,黑色的厚肉蓮瓣,詭異異常。
陳意蠻只覺得雙手冰冷,一股黑氣纏着她雙手往上,她只覺得全身熱量被抽走,只會出冷汗,發顫。
陳婉兒伸手一把打掉那朵黑曜蓮,陳意蠻當即整個人軟倒,趴在地上。
一缸黑曜蓮直接被擡了進來,經過誰那裏都毫無動靜,侍女把陳意蠻的手放進去,七八朵黑曜蓮同時盛放,透着詭異的美。
林如心身後的婢女瑟瑟發抖着,林如心回頭打了她一巴掌,揪着她的頭髮,低聲質問,“不是說看小院的丫頭,已經沉蓮花池了嗎?”
“她......她其實是,跑......跑了,我怕被夫人責罵,就說把她沉池了......”婢女小聲嗚咽,林如心突然聲音尖銳,“你爲什麼要害死我姐姐!爲什麼要割蠻兒的血,你憑什麼!”
姜雲微和陳婉兒同時皺眉,那個婢女,就是林如心找的替死鬼。
沒有天賞閣插一手,之前激怒陳意蠻,套話出真相的計劃並不好實行,這回已經看到了些許勝利的曙光,不可能讓林如心如此草草了事。
“我都是爲了夫人,就是妒忌大夫人得寵,小人看夫人不開心,就使了法子,小人願以一死謝罪!”那婢女義無反顧的就要衝柱子,家人都在別人手裏,還能如何。
全場寂靜,看着這變故,有點耐人尋味起來。
“解決這些黑曜蓮最好的辦法,是殺了放血供養蓮花種子的人,否則,只要沒挖乾淨一條枝幹,只要不是被天雷的焚燒,它們都會捲土重來。”天賞閣侍女長劍舉起,指向陳意蠻,“爲了天下蒼生,你可以去死嗎?”
天賞閣另外一個侍女出列,把陳婉兒踩得斷了七八節的黑曜蓮扔回小缸裏。
沒一會,缸裏就冒出來幾朵黑曜蓮的小骨朵,明顯是剛剛那些枝幹新生的,衆人倒吸一口氣,這蓮花的厲害,他們都是親眼所見。
陳意蠻毫無生氣,根本沒反應,那侍女收了劍,看閣主面上的意思,好像是差不多了。
林如心一看這情形,只能接着演,她繼續哭哭啼啼,跪着求衆人放過婢女,“她不識字,是父親重病才自小來給我當婢女的,她愛護我,聽信了歪門邪道,可憐她一家老小還靠她支撐......”
“夫人別急着哭,一會有的是機會。”大門一開,面容猙獰的玲瓏走入,林如心的哭聲戛然而止,卡在喉嚨裏再也出不來。
玲瓏那臉,疤痕遍佈,除了眼睛,沒有一處好肉,早就說回去尋親的人,爲何還會出現?
疏浚王暗歎一口氣,這玲瓏也是跟着林如心的小丫頭,都是青樓出來的,底子自然不差,而且出落的越來越好看,若不是那夜廚房失火,這好樣貌真是可惜了。
“我是二夫人的貼身婢女,玲瓏,之所以這面貌還出來見人是因爲,我這臉,都拜二夫人所賜,七歲跟她到現在,近20年了,沒想到會是這個下場。”
玲瓏自嘲笑着,“我今日,會一五一十,把夫人對大夫人做的所有事,詳細的披露出來。”
“你在說什麼?”林如心咬咬牙,這會無論說什麼都不能認,“我當初被贖身,求着讓王爺把你們一起帶出來,當親妹妹一般,你爲何要害我!”
“我不僅有記錄,我還有證人,我還留有許多證物。”
玲瓏起身,拍了拍手,門外進來了幾個尋常百姓模樣的婦人,玲瓏轉身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春茗,“你的家人,天賞閣的人把她們救出來了,你不要有顧忌,也不要再替她賣命了,爲這樣的人死,值得嗎?”
春茗拼命搖頭,朝着家人的方向一直流眼淚,護衛便把她放開來,她跪在地上嚎啕幾聲當即決斷,“我願爲玲瓏作證!”
春茗和家人抱作一團,哭聲叫所有人動容,衆人看向林如心的神情,多了許多種探究情緒。
二夫人殺了陳夫人的猜測,沉在每個人心裏。
林如心面容終於猙獰起來,“她們兩個覬覦我的位置許久,對王爺多次暗送秋波,我依舊好好善待,今日聯手對付我,真實居心叵測!”
陳婉兒一直沒說話,靜靜地看戲,聽着林如心如此辯駁,知道林如心就要窮途末路了。
“都是陳婉兒這個丫頭收買了他們,我們蠻兒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嫡女,你就那麼怕你妹妹上位嗎?你就一定要把我們母女都害死你才能滿意嘛?你就要趕盡殺絕是嗎?”
林如心聲聲尖厲,捂着心口好不心碎,陳婉兒依舊靜靜的,有人替她把自己和姜雲微計劃去做的,先做了,這會她反而冷靜下來。
要等這兩個婢女坐實她的罪名,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才能實現。
“婉兒自問對得起天地,對得起母親,對得起仁義道德,我只求母親死亡的真相。”
陳婉兒一句話,又把要點拽了回來。
這已然是反轉過後大的又反轉,喫瓜的羣衆正到高潮,沒有人注意到還趴在地上的陳意蠻。
姜雲微看着地上痛苦痙攣的陳意蠻,皺眉,自己不能出手,“姨母,再不救她,她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