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江直視着張駿,沒有回答。
“蘇律師,你既然一直在否定我的邏輯,那我想問問你的邏輯何在?假設這起案件的始作俑者就是趙青雲,陰陽合同謀取私利的是趙青雲,那麼我想問問蘇律師,趙青雲自己賺錢賺得好好的,他是抽風嗎?要來把這件事情給曝光了出來。再說,從剛剛蘇律師和證人的言詞裏面也可以明確的知道,趙青雲和喬箐並沒有什麼過節,他現在來誣陷喬箐,到底有什麼好處?!”
蘇江被張駿的一席問話,問得有些啞然。
至少在別人看來,就是有些無話可說。
雖然蘇江今天的能力很明顯,但終究在南城這個地方,張駿的名氣大得多,蘇江還是個新人律師一般的存在。
“蘇律師,請你回到我這些問題。”張駿並沒有給蘇江臺階下,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蘇江擡頭看着張駿。
張駿一臉挑釁。
蘇江說,“法官法人,我想再問吳騰達幾個問題?!”
“允許。
蘇江走向吳騰達。
吳騰達依舊很緊張,緊張的看着蘇江。
“吳先生,我想請問一下,我手上這份項目利潤清單表,是你做的嗎?”
吳騰達回答,“是我做的。”
“我當事人看過嗎?”
“沒有。”吳騰達說,“這是我當時給自己存檔的,我怕到時候喬箐找我對賬,所以自己暗地裏做了一份財務報表。”
“意思是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是不知道這份報表的存在。”
“是。”
“那爲什麼你會給了趙青雲。按理,這種對自己極其不利的證據,你怎麼就給了趙青雲來指證你自己!”
“我……”吳騰達被問得有些啞口無言。
吳騰達本來就是草根出生,文化水平不高。
人太多的時候,說話就不太利索,思維也轉換不過來。
“是我逼他給我的!”趙青雲連忙開口,“我和吳騰達打交道多年,我知道他有個自己做賬的習慣,所以就逼他讓他把賬目拿出來,我承認我當時有點騙吳騰達,我告訴他說,只要他態度好,在法庭上認錯,法庭可以從輕判刑,他看已經沒有挽回的地步了,所以只得全部都聽我的。”
“就是這樣的。”吳騰達連忙說道,“就是這樣的。”
蘇江眼眸微動。
他說,“好。就算如此,我想問一下吳先生,你用虧本的利潤和我當事人分成,你這是爲了什麼?!”
吳騰達直直的看着蘇江,有些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蘇江一字一頓,“這份財務報表我和我當事人仔細研究過了。看上去天衣無縫的一份報表,裏面也是漏洞百出。”
所有人都看着蘇江。
蘇江說,“報表中,明確寫了兩個品牌的購買價格。其中原高端品牌的陽光公司價格沒有問題,全部是按照陽光公司的出貨價格標注得清清楚楚,而現在真正使用的陽晨公司的品牌卻出現了極大的問題。例如鋼筋混泥土排水管的價格,陽晨公司的出貨價格在150元,但是吳騰達賬目裏面是130元,這裏就有80多萬的利潤差值,也就是說,吳騰達白白送給了我們當事人80多萬,當然還不只是這一項,所有有問題的我都已經圈了出來。”
同時還親自給了一份給張駿。
張駿迅速看過,他說,“蘇律師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得知,這個出貨價格有問題的?”
“當然是出貨商陽晨公司。”
“你有證據嗎?”
“剛好,我有。”蘇江一字一頓。
張駿臉色陰沉。
蘇江轉頭對着法官,“法官大人,請允許我的證人上庭。”
“允許。”
一個男人走上法庭。
蘇江問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
“我叫王德,是陽晨公司的出貨部經理。”
“陽晨公司的出貨價格會經常變動嗎?”
“會有變化的,會按照市場的一個實際情況,都有些變動。”
“變動會很大嗎?”
“有時候會很大。”
“現在我面前有一份報表,你能給我看看哪些地方是有問題的嗎?”
“可以。”
蘇江把報表拿給王德。
王德看了之後,明確道,“紅圈的地方,確實都有問題。”
“什麼問題。”
“出貨的價格明顯有出入。這裏面的價格都是我們之前的價格,我看過日期了,當天日期的價格早就已經調價了,而我們公司一旦調價,除了我們公司老闆的親自簽名同意,是不允許有這麼大的價格波動的。”
“那麼你有沒有印象,這些訂單有過你們老闆審批。”
“沒有,我確信沒有。所有需要改價的清單,都要經過我之手才能夠完成。我沒有申請過。”
“對你們每次價格表的調整,你有證據嗎?”蘇江問道。
“有。”王德點頭,“我們一旦價格上調或者下跌,都會有一個我們公司的內部函件,我接收到這個函件,纔會按照執行。這是我們公司當天的一個調價函件。有我們公司老闆的簽名以及鮮章。”
蘇江接過,看了幾眼,遞給了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給了審判席以及法官。
“最後我再問一個問題。”蘇江開口。
“是。”
“一般你們調價會給你們合作的單位告知嗎?”
“我們會單獨發函告知。”
“請問你告知給了你們的合作商騰達建設規劃公司嗎?”
“告知過。”
“有過什麼證明沒有?”
“我有一個我們電子函的截圖。”說着,王德拿出手機,把截圖拿給蘇江看。
蘇江看過之後,又呈交給了審判席。
“好的,感謝王先生。”
蘇江轉身。
他對着吳騰達,“所以吳先生,在價格已經調整的情況下,你還是按照原有的價格利潤給喬箐分成,是因爲什麼?”
“我,我,我……”吳騰達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份賬目單都不是他自己寫的。
他記得當時他確實是拿了一份陽晨的報價表給趙青雲,也確實是之前的報價表,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陽晨的發函文件已經調價,而且反正都不是他的錢,他不過就是從他的賬目上走個賬而已,也不需要去具體覈對細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