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兒聽聽，這是什麼話。孟家叔，我們梁家啥時候要把燕子扔了？
我知道您是教出了幹部的，瞧不上我們梁家人。可是您也不能平白就冤枉我們掌櫃的呀。
當初我家掌櫃的去磚瓦廠接燕子，是親家哥說我們養不活燕子，不給我們。怎麼到了您這，成我們梁家要扔了她了。”
前塵往事，梁錦榮不曉得。但只看她二嬸的神色，倒不像在撒謊。
“奶奶，這事兒是真的嗎？”
“還能有假不成。”孟奶奶語氣不忿。
“我們都等着抱你呢，你爺爺去村口望風，見梁家老二是從山裏回來的。我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正好你大舅舅在家，他們爺倆順着雪地裏的腳印一路尋到了溝裏，才把你給抱了回來。”
孟奶奶話落，屋子裏兩人都沉默了，聽着外面孟爺爺繼續說。
“人在做，天在看。你或許沒有那個意思，但架不住梁家有人這麼狠心。”
柳梅花狐疑地看看自家男人，還是不大相信。只是男人的眼神閃躲，不敢與她對視，讓她的心揪了起來。
回想當時，男人是怎麼說的：“孟家說咱們家裏窮，養不活那娃，他們要自己養活，我能咋辦！”
倏地，柳梅花想到她自己生下女兒笑笑的那會兒，也是臘月。
還沒出月子，女兒不見了。丈夫出去找了半日，說是沒找到，猜測可能被狼叼走了。
她顧不得月子裏，哭了一整日。要不是隔牆聽着老人抱怨，頂着風雪出門望一眼，自己的女兒怕也是要凍死在自家門口的。
她一直以爲，自己的男人就是窩囊了點，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憨厚的外表下，藏着這麼個冷血的心腸。
“說實在的，王家的條件確實不錯。”
梁錦榮的聲音清脆，宛若晨起的百靈鳥，很是動聽。與他們村裏這些粗獷的大嗓門格格不入。
衆人尋聲望去，小姑娘梳着兩個小辮子，尾端的紅綢子結成一個好看的花。
雖然身上也是半舊的料子做成的衣裳，但是很整潔，也很洋氣，像電影裏那種富家小姐。
不少跟父母過來的女子都羨慕地看着她，雖然瘦了，但是比幾年前更好看了。
“條件好你咋不去咧？我聽說王家嬸子打你了，是真的嗎？”一個曬得黑不溜秋的女子躲在她娘身後，用她粗狂的聲音詢問梁錦榮。
梁錦榮笑看她一眼，說道：“條件好也要有命享呀。我命不好，已經被打死過一回了，可不想再被打死第二回。”
聽到她的話，挨着王家的那幾個鄰居都禁聲了，村長也有些爲難地移開了視線。
“村長，昨兒晚上我就說清楚了，您該不會是要出爾反爾吧？”
村長看到完好的姑娘，也確實不忍心讓她再去王家，萬一運氣不好，真被打死了。孟家追究起來，他們整個村子可能都會跟着遭殃。
“呵呵，自然不是。這不你舅爺爺想讓你斷徹底，我們都一起商量着尼，燕子別擔心。”
梁錦榮笑着點頭，挽着爺爺的手臂，說道：“爺爺，我就要跟你和奶奶在一起，我誰家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