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無比的房間忽然透進來了一絲絲的光。

    而那道聲音也彷彿來自天邊。

    夏禾的眼睛被糊上了一層血,根本看不清楚來人,但是聽聲音,這個女人應該是來自天堂吧。

    不然身上怎麼帶着救贖的力量。

    因爲溫如雲忽然的到來,他們的酒鬼父親直接被扔進了牢裏,聽說沒過多久之後就因爲發瘋被人給揍了。

    這一揍,直接被揍死了。

    再然後就是她們媽媽去世。

    這個悲哀了一輩子的女人也從來沒有關心過她們。

    甚至是在聽到爸爸死了之後,在小木屋裏瘋狂笑着,然後拿起桌子上的剪刀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春桃和夏禾,則被溫如雲不管不顧的帶到了傅家。

    傅家是多豪門、多夢幻、多牛的地方啊。

    到處都是金碧輝煌,到處都是人間幻想。

    夏禾和春桃踏入傅家的時候,兩人的眼睛頓時就瞪直了。

    “夫人,這兩個小丫頭你打算怎麼安置?”

    “怎麼安置?”年輕氣盛的溫如雲歪了歪腦袋:“既然救了,就帶在身邊唄?”

    “帶在……身邊?”

    張叔的眸光充滿了遲疑和不贊同。

    這兩個女孩子,一看就是生活底層摸爬滾打出來的可憐人,可傅家畢竟不是收容所。

    溫如雲隨手一救就已經是上帝的恩賜了,還想把人給帶到傅家生活?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怎麼,有問題麼。”

    溫如雲忽然看了張叔一眼,眸中帶着一股子年輕的不服氣和任性。

    “我就是想帶兩個丫頭而已,都不准我麼?”她哼了一哼:“如果你們傅家條條框框規規矩矩這麼多,如果傅辰東真的連這點小要求都不肯答應我,那我還來這裏幹什麼。”

    “不如我不嫁了,帶着倆丫頭跑路,讓傅辰東一個人過去吧!”

    溫如雲忽然嘻嘻笑了一聲,絕世容顏上滿是桀驁。

    “你覺得這個安排怎麼樣啊張叔,你滿不滿意啊?”

    “我……”

    張叔頓時被這個瘋批一樣的女人嚇得夠嗆,連忙卑躬屈膝,腰彎的老標準:“我不是這個意思,夫人你也知道她們身世來歷不明,萬一以後對你有什麼二心或者陷害你……”

    “能有什麼來歷不明。”

    溫如雲看了兩人一眼,眸中滿是悲憫。

    “爹孃死完了,一家就剩倆,還有什麼不明的。”

    “這……”

    張叔被賭的啞口無言。

    而一旁的春桃和夏禾聽此也再也沒辦法淡定了。

    春桃是個機靈的,頓時就拉着夏禾的手,撲通一聲給溫如雲跪下了。

    “春桃和夏禾願意一直跟着您!”

    兩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聲音也脆生生的:“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情,都會一直陪着您,就、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

    沒上過學,不識字,一發誓就是上到山下油鍋。

    可這已經是他們能想到的最能夠表忠心的話了。

    “行了行了。”溫如雲一擡手:“什麼上刀山下油鍋,就你倆?還不夠人塞牙縫的!好了,以後跟着我就行了,我罩你們。”

    我罩你們。

    溫如雲一句話,直接讓兩人進入到傅家。

    一躍成爲帝都第一豪門少奶奶眼前的紅人。

    那時的溫如雲,在帝都也是風頭盡出的人物,尤其是還嫁給了傅家。

    春桃和夏禾都覺得這是他們百年難得一遇的貴人。

    可豪門哪兒是那麼好進的?

    憑藉着溫如雲,她們是能夠一步登天,但是身上的標籤卻永遠撕不掉。

    “賤丫頭,便宜貨,破鞋,溫如雲收的兩個小寵物。”

    表面風光無二,背地裏被人罵的狗都不如。

    夏禾以爲,也許世上的人都如她們一樣,活的都如此艱難吧。

    可直到遇見了顧遲遲。

    **

    “都是你,都是你的出現!直接把夫人對我們所有的寵愛都給分走了!”

    “本來夫人和少爺,對我們兩個是在傅家所有人裏面最好的,可是你……”

    “你爲什麼要搶走他們?!!”

    夏禾一邊說着,眼眶裏竟然充滿了淚水。

    顧遲遲始終愣在原地,像是沒反應過來一般。

    “你是在怪我,搶走了媽媽和哥哥?”

    顧遲遲愣愣問了一句。

    “難道不是麼?!”夏禾嘶吼着:“憑什麼你就能被他們一眼看上?然後還帶回了家,甚至是寵成了獨一無二的掌上寶,可是我們呢?我們這種天生就被人唾棄和討厭的人,無論花費多少工夫和精力,都不能得到他們一絲一毫的青睞!”

    整個密室靜悄悄的,只有夏禾一聲聲的質問迴盪在耳邊,也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顧遲遲看她的臉色越來越白,地上的血也越來越多,知道夏禾肯定要支撐不住了。

    沉默良久,才又擡頭說了一句。

    “不是這樣的。”

    顧遲遲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

    “什麼……”

    “每個人都有愛與被愛的權利,同時也有選擇自己所愛的權利。”

    顧遲遲盯着夏禾的眼睛:“其實你已經得到了別人獨一無二的愛了,如果你現在死了,最難過的不應該是春桃姐姐麼?”

    “姐、姐……?”

    夏禾彷彿被什麼擊中,迷茫的看了顧遲遲一眼。

    顧遲遲既沒搖頭也沒點頭,只有些悲傷的看了她一眼。

    “你太貪心了,夏禾。”

    “……”

    整個密室都寂靜無聲。

    而夏禾在聽到這話之後身子猛地一僵,想開口說些什麼,可吐出來的卻是大口大口的鮮血。

    “我,我……”

    她虛弱的說着,可喘了幾個粗氣,到底是一口氣都沒提上來。

    懸在半空中的手緩緩垂下,顧遲遲瞥了她一眼,只覺得小腦袋亂糟糟的。

    “她死了。”

    一片寂靜之中,不知道誰先起了個頭,說道:“夏禾死了。”

    死之前也不知道有沒有弄明白自己錯在哪裏。

    也不知道有沒有那麼一刻已經釋懷。

    但是死了,人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無比凝重的表情,大家彷彿都沒從剛剛夏禾的那番話裏面回神兒。

    只有一道狂笑忽然響起:“哈哈哈,這就是和我作對的下場!”

    “死吧,你們給我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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