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梯栽下來的最後一秒,忽然有人猛地扶住了她。

    庭殊那張欠揍又嫌棄的臉出現在面前,嘲諷的看了眼顧遲遲:“真是個小廢物。”

    “……”

    說完,就站在她身邊,將顧遲遲給扶好。

    道:“我就只陪你走這麼一次,自己上去,爬也要爬上去。”

    顧遲遲:“……”

    本來以爲被罵了一頓,好歹這人會大發慈悲帶自己上去呢,結果竟然是要讓自己爬上去……

    狗庭殊!果然是真的狗!!

    顧遲遲心中充滿了不忿,可此時已經累的再也生不起氣。

    爬、她爬還不行麼!

    每一次動作,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瘋狂顫抖着。

    有那麼一瞬間,顧遲遲感覺自己就像個狗狗似的在四肢朝地的網上爬。

    快了、快了……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能到頂了!

    顧遲遲一口銀牙幾乎咬碎,甚至都要聞到口中的血腥味兒。

    好幾次差點跌下去,也都是庭殊在旁邊扶了一把。

    可他卻從沒喊停。

    最後一刻,顧遲遲終於憑着自己一身正氣到了九十八層,可實在是上不去了……她真的要累死餓了!

    “就饒你這一次。”

    庭殊看到小丫頭實在是撐不下去,最終哼了一聲,一把將她給提溜了起來。

    猛地不靠自己的力氣從地面站起,顧遲遲感覺自己全身都輕飄飄的。

    而九十九層樓上,他和庭殊迎風而立,腳下是一片偌大又陌生的土地。

    朝陽從遠方直接升起,九點左右的日頭已經盛大到熱烈。

    顧遲遲眯着眼睛看着樓下的景象,一瞬間覺得自己恍若置身夢境。

    “這、這裏是……”

    “忘憂城。”

    庭殊揹着手,長的過分的麻花辮隨風飄蕩,似乎很享受這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而且是我們腳下、剛剛甦醒的忘憂城。”

    顧遲遲咕咚一聲嚥了口唾沫。

    “就,挺好看的、挺大的、挺繁華的、就是有點……”

    “嗯?”庭殊長眉一挑:“有點什麼?”

    “……我有點恐高。”

    “……”

    “嗤。”庭殊愣了愣,然後不屑的發出一聲冷哼。

    這冷哼顧遲遲聽了太多次,但是從來沒有這麼一次覺得是真刺耳的。

    嗚嗚嗚她恐高,她真的恐高!

    “站在這裏看清楚了,我只說一次。”庭殊伸手一指:“忘憂城分爲三大塊兒,這一塊是混戰區。”

    他指向一塊幾乎佔了大半部分的地方:“這個地方都是一些窮兇惡極的混蛋,也有很多有真本事真能耐的世間大能。但是你記住只要踏入混戰區,你的脖子上就會隨時架着一把刀,如果不是自己有本事回來,就永遠別進去,否則到時候我都救不了你。”

    庭殊回眸,眼裏全是認真。

    顧遲遲目瞪口呆的看着,從九十九層看下去,她其實根本看不清楚什麼東西。

    但是好在她記憶力極好,盤算着上次庭殊帶她過去的川菜館,應該就是在混戰區靠中心的一點點地方。

    怪不得那天晚上,自己直接差點把小命交待在那裏。

    顧遲遲眉心一跳,點點頭:“我、我知道了。”

    “剩下的一塊,是商業區,也叫鬼市。”庭殊伸手一劃。

    顧遲遲順着他指向的軌跡一看,那一道明晃晃的大道橫穿整個忘憂城,霸道又蠻橫。

    “至於鬼市……你理解一下字面意思就成,我就不多解釋了。”

    庭殊摸了摸下巴:“剩下那巴掌大的地方就是安全區了,只要你進去就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缺胳膊短腿兒的不在安全區範圍內。”

    “都是小事,小事。”

    顧遲遲:“……”

    小事個屁啊!

    都特喵的缺胳膊短腿兒了還是個屁的小事啊!難道在您老人家的眼裏只有沒了小命纔是個事兒麼!

    顧遲遲感覺一陣陣膽寒從心底升了上來,卻仍然是木木的、堅持站在庭殊的身邊。

    這個時候不能慫、絕對不能慫!

    起碼不能因爲一番話被嚇慫!

    “但是其實忘憂城每個地塊兒都會或多或少設立一些比較安全的地方,就算是在混戰區也一樣。不過這樣的地方實在是太少,估計在你找到之前,早已經死了百八十次了,暫且不談。”

    庭殊搖了搖頭:“哦對了,晚上十二點是宵禁時間,不管當時你在做什麼,十二點必須給我滾回明月樓。否則……”

    庭殊眯了眯眼睛,伸出手在脖子上面一劃。

    “懂了?”

    顧遲遲點頭如搗蒜:“懂懂懂……懂了!”

    “乖。”

    這人說完,頓時又笑眯眯的說:“既然你拜我做了師傅,那咱們的訓練從今天就開始,在上面休息半個小時,然後給我下樓,喫飯。”

    顧遲遲瞬間眼前一亮,這題她會!

    庭殊之前說了,明月樓下樓是有電梯的!

    “對了,咱們樓裏的電梯被我停用了。”

    顧遲遲這想法剛一閃過,庭殊就摸了摸自己的髮尾:“壞了,在維修。”

    顧遲遲:“……”

    我信你個鬼!!

    這人說完,就施施然準備下樓。

    顧遲遲盤腿坐在樓頂,冷風穿堂而過,也讓她的腦袋清醒了幾分。

    “等一下。”

    她忽然開口,說道:“你還沒告訴我,我牀尾的那些畫……”

    她之所以能像現在這麼聽話的留在這裏,就是因爲庭殊曾經透漏過混蛋哥哥的消息。

    那畫、那畫……

    “你自己覺得是什麼樣子的,那就是什麼樣子的。”

    庭殊腳步一頓,淡淡開口:“只不過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他現在應該是回不來的。”

    “想要不成爲一個人的累贅,那就只能自己慢慢變強。”

    “只有能與人比肩的資格,纔有能要求偏愛的底氣。”

    顧遲遲:“……”

    “我明白。”

    她在原地愣了好久,這纔是低下頭,悶悶的說了一句。

    “我比誰都明白。”

    從哥哥把她從大山裏帶出來的那一天,她就明白。

    所以纔會那麼努力又拼命的學習,就是爲了能有一天去趕上那個人的腳步,只不過現在……

    顧遲遲看着腳下偌大而陌生的忘憂城,感覺到了龐大的無力感。

    “我會的,我會努力的!”小丫頭捏着拳頭,惡狠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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