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公園外的一條大道上,一電軌車緩緩駛過,路人紛紛退讓。
電軌車的下車口,出現王天風的身影,一身灰色樸素的長袍,很是不起眼,左右看了看車下,他快步下了電軌車。
就在剛剛,他聽從梁仲春的命令,傳送了第三戰區密碼本。
沒錯,就是梁仲春。
他被捕後,在被押送去76號的路上出現了偏差,他被梁仲春的人在76號門口搶走了。
好像搶他的人叫童虎,是一位行動隊處長。
不過,還好一切還在計劃中,隨機應變,即興發揮他老本行。乇
梁仲春相比汪曼春少了幾分狠辣,多了幾分圓滑,世故。
今天的太陽格外耀眼,下車的王天風停在原地,仰頭望天,眼睛微眯,感受着這一刻的陽光,街道的喧鬧,遠處孩童的哭聲,車的鳴笛聲,人生喧鬧的味道。
這時,一聲飛鳥呼扇翅膀的聲音傳入耳中,由遠而近,最後肩膀一沉,好像飛鳥落在了他肩膀上。
王天風沒有絲毫慌張,緩緩睜開眼,古井不波的扭頭看向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飛鳥。
見到飛鳥的一瞬間,古井不波的眼神出現漣漪,王天風心中默默道,“黑羽?”
他對這隻烏鴉太熟悉了,在軍校的時候自己還餵過。
與此同時,他神態自若並迅速隱蔽的開始打量四周,卻向大道路邊走去,可這個過程什麼都沒發現。乇
但是王天風確信,一定有人在暗處觀察着他,不是76號梁仲春派來的特務,而是自己的學生。
可接着,王天風否定了他這個想法,“明臺這時應該在護送真正密碼本的路上。
而且,自己打了於曼麗一槍,又有毒蛇在幕後把控,他不應該會出現在這裏。
可……黑羽怎麼會落到自己肩膀上。”
王天風走到一電線杆旁,擋住自己的上半身,再次看着落在自己肩膀上的烏鴉,小聲喚道,“黑羽?”
肩膀上的烏鴉,親密的啄了啄王天風耳朵,一副相熟的樣子,然後一直蜷縮的爪子張開,一個黑溜溜的指甲蓋大的圓球滾落。
王天風眼疾手快接住,張手一看,是一張紙,揉成團的紙。乇
“烏鴉~~烏鴉~~”
黑羽飛走了,王天風看着遠去了。
手中留下一很小很小的團紙。
黑羽意外飛來,留下一樣東西,然後就離開了,什麼都沒有說明,一切都需要王天風自己來猜。
看着手心上的紙團,“飛鳥傳信?”,王天風有了思緒。
有思緒的王天風卻沒急着展開紙團,看紙團上到底有沒有寫東西,或寫着什麼。
而是擡頭看向黑羽飛去的方向,眼睛凌厲,敏銳的找着什麼,觀察着,很快,發現街的盡頭,路轉角,那裏停着一輛黑色轎車。乇
一張他熟悉的臉,從車窗裏露了出來,於曼麗面色略有蒼白,遠遠的,眼神莫名的盯着他,還帶着絲絲懼怕。
看到於曼麗的瞬間,王天風一下懂了,這應該是自己那個好學生私自安排的,不會是明樓要傳遞什麼,要不然就應該是明誠露面了,因爲死間計劃是機密中的機密。
王天風果決轉身,向着反方向走去,心中默默道,“我的選擇,沒有退路。
更不允許自己退縮。”
與此同時,王天風雙眸中出現三位有志青年的身影,他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接下來該自己了。
“明樓,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乇
王天風他選擇赴死,來成就自己策劃的死間計劃。
……………
時間一晃。
午後咖啡館,二層。
錢文手持着一張《申報》,他被報紙上的文字所吸引住:“大日本皇軍在第三戰區受到抗日分子軍隊的負隅頑抗。”
而手邊另一份報刊,是來自地下報刊,上面寫着,“第三戰區日寇,遭受慘敗。”
緊挨着的第三份報刊,也是地下報刊,私印的,上面寫着,“日寇軍事行動失敗,第三戰區大捷。”乇
看着這一份份報刊,錢文思緒萬千,百味雜陳。
“苦肉計,死間,爲了抗戰的勝利……
再怎麼看都是瘋狂的計劃,王天風……”錢文喃喃自語道。
親身在這個時代,感受過這個時代的瘋狂,纔會有這萬般的感觸。
噠噠噠,上樓梯的腳步聲,於曼麗端着一杯咖啡出現在二層,走近,一臉憂色的望着他。
輕輕放下手中的咖啡,放到錢文的手邊,細語道,“明臺,你還…好麼?”
這幾天錢文心情都非常不佳,讓看在眼裏的於曼麗有些擔心。乇
聞聲,收回思緒,錢文默默放下手上的報刊,嘆了口氣,如秋葉飄搖。
看到這些報刊,錢文就忍不住想到了‘毒蠍’小組。
於曼麗坐到錢文身旁,手心輕輕蓋在錢文的手背上,安慰似的輕柔拍了拍。
死間計劃的存在,事後錢文已經告知了於曼麗。
看到那一份份私印的第三戰區大捷的報刊,想到王天風親自執行的死間計劃,真的讓於曼麗震撼人心。
距離上個月的28號,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個月。
毒蠍白世洪,女搭檔荊玲,副官王如松,壯烈犧牲。乇
毒蠍小組全員犧牲。
錢文是從大哥明樓那裏得知的他們的名字,來歷。
毒蠍白世洪,上海僞政府警務司司長家公子,本在國外留學,卻滿腔熱血投身抗日,先投身航空軍校,之後被王天風看中,選爲死間計劃備用死棋之一。
毒蠍搭檔荊玲,孤兒,棲身的尼姑庵被日寇血屠,毅然決然投身抗日,被王天風選中,爲死間計劃中一枚備用死棋。
毒蛇副官王如松,王天風的親侄子,王天風爲保證死間計劃備用方案能正常運轉,派其來監視,指引毒蠍小組的,死間計劃備用死棋。
“明臺?”
坐於身旁的於曼麗,輕喚出神的錢文。乇
“我沒事。”
錢文露出苦笑。
端起手邊的咖啡,一口喝乾,苦沁入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