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你妻子的主治醫生的名字嗎？”醫生冷靜地問道。
艾宏斌仔細的回想，還真記起來了，便報出了主治醫生的名字。
急診醫生示意他可以出去交費了，便通過院內網的查詢，找到了那名女醫生的電話。
雖然是深夜，那邊的女醫生還是很快就接起了電話。
女醫生的聲音帶着睏倦和沙啞：“喂？哪位？”
女醫生眼睛都沒有睜開，便問出了聲。
急診醫生解釋了一下這麼邊的情況，也說出了高惠的姓名，詢問道：“你還記得她的孕檢結果嗎？我剛剛觸診的時候，感覺不太好。”
說不太好都客氣了，高惠的肚子明顯有問題。
急診醫生特意去了護士站最裏面的房間給高惠的主治醫生打電話，就怕被孕婦聽到自己的情況，影響不好。
女醫生強打起精神，回憶着患者的名字，她煩躁的扒拉着頭髮，突然動作一頓：
“我想起來了。”
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在她懷孕第6個月的時候，身體指標就已經很不正常了。”
女醫生快速的從牀上爬了起來，因爲動作太大，還不小心吵醒了已經睡着的老公。
她隨意的擺擺手，指着自己的手機，對着老公做了個患者的口型，便起身去了書房。
女醫生快速的打開家裏的電腦，她登陸醫院的內網，調出了自己患者的病例。
看着上面的化驗單和高惠的各種指標，恨不得把手裏的鼠標一下子扔出去！
簡直是胡鬧！
“怎麼樣？”急診醫生察覺到女醫生急促的呼吸，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女醫生把高惠的情況說了一遍：“她的體制很特殊，還懷了兩個孩子。”
“最重要的是，最初的三個月，兩個胎兒因爲位置個關係，在B超上只顯示出了一個。”
急診醫生雖然有些喫驚，但也沒覺得如何。
千奇百怪的病例多了，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他更加關心的是高惠此時的狀況：“她最近一段時間的身體指標呢？”
女醫生的手指隱隱泛白：“你不明白，她的身體不適合懷孕，孕育了兩個不健康的寶寶，孕婦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來。”
“而且，那兩個胎兒恐怕也不會健康。”
急診醫生默了默，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壓住心慌，說道：“但是她的丈夫說她的各項指標都很好。”
“好個屁！”女醫生幾乎想要破口大罵了。
神TM的各項指標都好。
“我在她懷孕六個月的時候對她提出過建議，希望她能夠終止妊娠，但是被她拒絕了。”女醫生疲憊的捏着眉心：“從那以後，高惠就再也沒有到我們醫院複查過。”
連定期的孕檢都沒有再來過，又何來的孕檢報告和化驗單呢？！
急診醫生有有些傻眼，沒有過往的病史，更是不清楚孕婦的真實身體狀態，而很多檢查和醫療器械是沒辦法對高惠使用了，他也束手無策。
女醫生也明白急診醫生窘境，乾脆站了起來：“給我點兒時間，我現在就趕過去。”
掛斷了電話後，急診醫生遲疑了一會兒，才重新返回診室。
高惠聞言，臉色更白了幾分。
她含着眼淚，看向門口的方向。
見艾宏斌還沒有回來，她放鬆了不少：“我不能再讓他擔心了。”
艾宏斌有多忙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但是即便艾宏斌那麼忙，還會特地抽出時間，陪着她做着枯燥的胎教，明明困的不行，還堅持着對着她的肚子念唐詩。
這讓高惠如何忍心把孩子可能不好的消息告訴他？！
高惠並不知道，艾宏斌就站着診室門外，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票據，眼睛通紅，難過的幾乎要落下淚來。
隨後，艾宏斌裝作沒事發生的樣子，進入了急診室陪着高惠。
等女醫生趕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隱隱透着魚肚白了。
高惠被安排入院了。
女醫生私下裏告訴艾宏斌，要做好心理準備。
隨着預產期漸漸臨近，艾宏斌有一種緊迫感，就如同有一隻大手，緊緊的捏着他的心臟一般。
高惠還是會時不時的陣痛，每一次都是死去活來的，痛的直打滾兒。
但是怕壓到肚子，只能咬牙硬挺。
終於到了可以分娩的日子。
高惠在醫生的建議下進行了剖腹產。
艾宏斌在手術室外的長椅旁，坐立難安。
直到被醫生喚去進行術前簽字，他還沒能冷靜下來。
手術的時間變得非常漫長。
艾宏斌不知道已經轉了多少圈了，終於，手術室的們緩緩滑開了。
醫生拿着托盤走了出來。
“抱歉……”
艾宏斌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兒跌倒在地。
還是護士幫忙扶了他一把，才湛湛沒讓他倒下。
醫生帶着藍色的口罩，手術時帶着的手套還沒來得及脫下。
他對着艾宏斌道：“患者肚子裏的孩子只有一個生存下來了，另一個連器官都沒能發育完全。我很遺憾。”
“我妻子呢？她怎麼樣了？”艾宏斌連忙問道。
醫生將蓋着紗布的不鏽鋼托盤不動聲色的往一旁的護士手中遞了遞，他猶豫了良久，也沒忍下心把托盤交給艾宏斌。
“這個可以放心，您妻子的生命體徵很好，手術很成功。”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了，艾宏斌這纔好受很多。
醫生脫下手套，對着還兀自慶幸的艾宏斌道：
“被保下來的那個孩子可能不太好，已經放進保溫箱了，具體的情況需要等兒科的醫生過來會診。”
艾宏斌心裏一沉，剛剛的那絲慶幸頓時蕩然無存。
一夜過去，等高惠睜開眼的時候，入目的便是因爲一夜未眠而鬍子拉碴的艾宏斌。
“老公，我們的寶寶呢？”高惠的聲音很小，顯得中氣不足。
睜開眼，高惠的第一個問題便是自己的寶寶。
艾宏斌緊緊閉了下眼，不忍心告訴她有一個寶寶已經不見了，另一個寶寶也不知道能不能健康的活下來。
他微笑的握住了高惠的手：“放心，寶寶需要在保溫箱裏呆上一段時間，很快就能夠與我們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