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掛在夜空的明月似被蒙上了一層面紗，周圍繞着一圈圈光暈，夜風吹打着柳枝，越發將這夜晚映襯的詭異。
此刻村長的院子內，火把噼裏啪啦作響，周圍坐着一圈的村民，而君古靈一行人則被圍在了正中間。
頭髮花白的村長，戰戰兢兢帶着敬畏和恐懼的將所知道的一切說了個徹底。
“不，不可能，我阿孃怎麼會是妖？？？”
阿蠻頓時激動不已，而君古靈趕忙拉住了她安撫道，“阿蠻，你先別急。”
“我怎麼能不急，古靈師姐，我阿孃絕對不可能是妖的，我們在村子了生活裏十多年，她要是妖怎麼可能早不喫人晚不喫人，非要最近幾年纔開始喫人？她也不可能是山神，更不可能要這麼多童男童女來祭祀---”
阿蠻急的直掉眼淚。
她阿孃絕不是這樣的人。
衆人沉默，過了好一會兒那位頭髮花白的村長才頹廢的開口道：“你阿孃確實喫人了，咱們村子的人親眼所見還有假？”
“不可能---”
阿蠻一吼，嚇的那位村子趕忙往後退了退，而他身邊叫阿平那個青年則赤紅着眼道：“我親眼看到的，不僅我看到了，其他人也看到了，你阿孃她，她就是吃了人---”
一想起那日的場景，此刻阿平還直顫抖。
他比任何人都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那畢竟是看着自己長大的長輩，小時候他跟阿蠻玩兒的最好，也沒少喫過她給的零食。
可---
君古靈見他這個樣子不似作爲，馬上問道，“那日什麼情況，你一一說來---”
阿平咬緊了下嘴脣，君古靈又道：“你們也看到了，我們並不是普通人，乃是縹緲宗弟子，除魔衛道守護蒼生乃是我宗門之則，再說阿蠻他們一家在麒麟村生活了這麼多年，你們可以仔細回想一下，平時爲人如何，可是凶神惡煞之徒？村裏可曾丟過人口？可曾遇到過災禍？”
君古靈這一問衆人開始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村長嘆了口氣道：“鄭家是外來戶，二十多年前在我們麒麟村定居，回想這麼多年，似乎還真沒發生什麼災禍，也無人丟失家人牲畜，鄭家娘子爲人雖然潑辣了些，管男人厲害了點，倒也沒有什麼出格之處---”
“不僅如此，我們家凡事遇到什麼事兒，鄭家娘子總會熱心的幫忙，還有鄭大郎，雖然瘸了腿，但一手木匠活卻無人能極，出他手的東西都特別結實，看看我家那板車，都二十多年了，還好好的---”
“對對對，而且鄭家娘子還會些岐黃之術，我們村裏人誰家要是有個病啊有個災啊啥的，都會去找她幫忙。”
...
如此，你一句我一句。
很快衆人開始回想起了阿蠻爹孃的好來。
阿平的臉色也露出了糾結之色。
君古靈則直接道：“都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她要是想害大家，又何必等到今日？”
“可我明明親眼看見她化成一個渾身冒火的大怪物，還吃了人---”
“人都有好壞之分呢，妖自然也分善惡。”
君古靈這話一落衆人都愣住了。
“妖怪，還能有好的嗎？”
“自然。”
君古靈一臉堅定，阿平嘴巴動了動。
最後還是喪氣的道：“那日我剛從山裏打獵回來---”
阿平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後，君古靈皺着眉頭道：“你的意思是，有一羣不認識但是穿着黑袍的人跟她發生了爭執，後來兩夥人大打出手，對方打傷了阿蠻的爹爹，惹怒了阿蠻的孃親這才變身妖獸將對方吞進了腹中？？？”
“是---，那場仗打的驚天動地，村裏人都要被嚇死了，那大火從天而降差點燒光了整個村子，那些人，那些人跟仙師大人們一樣，各個會法術---”
阿平心有餘悸，其他人想到那日場景也各個嚇的哆哆嗦嗦。
“看來是尋仇？”
武必勝接過了話茬，而沐歌則淡淡的道：“我看不止是尋仇---”
“爲什麼？”
衆人都看向了沐歌，而沐歌則看向了阿蠻。
“這麼多年，你就沒有什麼發現嗎？”
“我---”
阿蠻抿起了嘴，倘若以前她傻還不懂的話，如今她已經進了縹緲宗，又進了靈師境，多少也算明白了點什麼。
比如阿孃多年不曾變過的容顏--
比如阿爹雖然瘸了腿，可跑起來比她都快，又一次她貪玩不小心從高處跌落下來，她親眼看見自家阿爹飛起抱住了她--
在比如---
她越想臉色月白。
倒是一旁的曲藤看不下去，不悅的開口道：“阿沐---”
“妖族跟人族通婚本就被世俗所不容，而妖族想要跟人類誕下子嗣那更是難之又難，出世便難逃早妖之命，而活下來者更是鳳毛麟角。”
沐歌並未停下，反而繼續又道：“可哪怕鳳毛麟角，若是能活下來，那都是用天材地寶堆出來的，世人皆知，大妖一身皆寶---”
“阿沐---”
曲藤趕忙打斷了他的話，一臉不贊成的道，“別說了---”
衆人一下子沉默了下去。
人妖殊途。
踏上仙途這麼久了，對於人的貪婪之心大家也都有所感觸。
如今阿蠻的孃親暴露了，阿蠻還遠嗎？
曲藤神色有些不好，安慰道：“阿蠻，你別多想，你阿孃一定沒事兒的。”
可這話顯然沒有說服力，阿蠻此刻充滿了恐慌。
她既擔心爹孃的安危，又爲自己的身世感到迷茫。
倘若自己不是人類，那，那她是什麼？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相比於這些，我更擔心---”
還沒等君古靈說完，沐歌馬上接話道，“你是擔心，阿蠻的娘被人所驅使？”
衆人瞬間安靜下來，全都看向他們看了過來。
而君古靈點了點頭，“沒錯，而且，那些人很可能是邪修，一百對童男童女，正常修士要這些孩童做什麼？而阿蠻的孃親聽村民描述其樣貌，頗有幾分像麒麟獸，而麒麟雖兇可上古時期乃是瑞獸，且不說她不會無端喫人不說，倘若她真要喫，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她只要一張口，怕這整個麒麟鎮都不夠她塞牙縫的---”
“還記得之前嗎？鳳，朱雀跟我示警，說有大妖盯着我們，我試圖查探一番卻遭到了反饋，可見對方修爲之高，可除了警告恐嚇我們，對方並未想對我們動手，給我的感覺反而是想讓我們趕緊離開---”
“顯然對方對我們並沒有惡意。”
衆人聞言都面色凝重了起來。
而君古靈則皺着眉頭道：“此次山神之事，絕不簡單，明日便是祭祀之日，不管是爲了救阿蠻的孃親也還，還是爲蒼生除害也罷，我們必須要儘快探查清楚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