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打算去戴九明母親的生日宴,並特地找幾個熟人打聽了一下,是不是真的不用送禮。若是真的不用送,那她就不管了;送的話,讓袁田幫忙帶個紅包去吧。
打聽的結果是的確不用送,於是她和袁田說了自己要看店就不去了,讓他們喫好點。
袁田點頭,心中卻是在替戴九明遺憾:你們沒緣分啊!
有一個兒子開酒樓的便利之一就是,戴老太太的生日宴辦了足足兩天。
第一天正廳裏大開三十桌宴請親朋好友,第二天便是選了個小廳,三桌,請請街坊同行們。
自家老闆請客,菜的分量和質量比平常更要高出好幾個階層,喫得人如醉如癡。
老太太穿着綢緞對襟大襖子,圓鼓鼓的臉上滿面紅光,聽人恭維她養了個有出息又孝順的兒子時得意得見牙不見眼。
當然,嘴上還是要罵一罵兒子表示謙虛:“什麼出息,到現在還是光棍兒一條!”
一個嘴尖舌快的沒忍住調侃:“不急,你兒子心裏有數,快了,快了!”
老太太哈哈大笑。
戴九明也賠笑,十分周到地人人都招呼到,然而目光卻始終在門口逡巡,帶着點焦急。
人呢?怎麼還沒來。
好不容易,看到袁田姐弟倆了。戴九明眉頭一鬆,喜上兩腮,還沒來得及三步並作兩步前去迎接,就發現姐弟倆身後空無一人,只有他們倆。
戴九明頓時呆了,面上閃過一絲掩不住的失望之色。
袁田早就把他的失望之色看在眼裏,可卻裝作沒看到,笑嘻嘻地裝傻:“對不住,店裏忽然來了幾個團購的大單子,一下子搞晚了。老太太氣色真好,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戴老太太笑得滿臉褶子:“這閨女眼生,新來的呀?來來,坐我這兒!”
戴九明按捺住焦急,得體地招呼了姐弟倆二人入座,十分殷勤周到。
他想,或許是晚點來吧?
然而看碟瓜子都撤下,開始上第一道涼菜了,夏如初依舊沒有出現。
戴九明這下子可就淡定不住了,假裝敬酒,一個個挪到袁田身邊,似是無意提起:“你們老闆娘呢?好像沒來呀。”
袁田笑:“剛來的時候不是說了嘛,店裏忽然忙得要死,她實在分不開身,估計來不成了。”
戴九明啊了一聲,只得苦笑。
戴老太太是知道自己兒子有了看中的人的,本來還想着今天過過眼,把把關,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不來,頓時有些跨臉。
可母子倆都是場面人,無論心中多麼不滿,面上還是笑容滿面的。這是她的壽宴,可不能給自己招晦氣!
宴席結束後,戴老太太單獨對戴九明道:“兒子,先不管這個女人她心性兒怎麼樣,就衝她今天不給面子這一點,我不是很中意!”
戴九明連忙替夏如初開脫:“她也不是故意不來,店裏有客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而且我和她其實不算特別熟,人家不來也有不來的理由,媽你不是喜歡那種踏踏實實能做事的兒媳婦嗎?”
戴九明不知道該怎麼說:“歲數差太大了!那孩子纔多大?”
“聽你這口氣,還沒拿穩人家呀?那趕緊的吧,你這年齡……”戴老太太搖頭。
戴九明笑了笑,沒說什麼。
夏如初有意避開戴九明,可店裏一起喫小年飯的事已經定下,不得不和大家去一趟。
戴九明得知她要過來請員工喫飯,那叫一個興奮,不僅送了很貴的紅酒和超大果盤,甚至還親自下廚做了幾道拿手菜,死活非要免費送給他們喫。
夏如初一看這幾道菜成本都不低,有些於心不安,說要加錢。
戴九明的反應像是有人要喫霸王餐,連連拒絕:“加什麼錢,咱們是什麼關係,太生分了。你今天要是加錢,以後別來我這裏吃了。”
袁田打圓場:“那行,哪天戴老闆想吃麪包了,和我們說一聲,保準送上最新鮮可口的!”
戴九明搓着手笑:“好,好。”
他不是那種不知道見好就收的愣頭青,無論心裏多麼捨不得,目光多麼粘在夏如初身上,還是忍痛走了。
做人就要懂分寸,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看不懂空氣惹人厭呢?
戴九明走後,夏如初從包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給了大家一人一個。
其他人還好,連聲謝謝老闆,袁田姐弟倆則有點不敢接:“這不太好吧?我們只是賣奶茶……”
夏如初笑:“快過年了,我到時候要回去,所以先把壓歲錢給你們。怎麼說你們也喊我姐,拿一個小紅包算什麼呀。”
姐弟倆這才紅着臉接過了,不住地說謝謝姐。
大家開開心心地喫喝起來,袁地覺得拿了夏如初的錢就該給她辦點事,便道:“姐,過幾天回去的時候,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去車站?”
夏如初笑:“好呀,那就麻煩你啦。”
酒飽飯足,袁地開着車把大家一一送回了住處。臨走前,戴九明還給打了個折,夏如初實在不想纏纏繞繞地惹出麻煩,簡短地道謝後就走了,沒有和他多客氣。袁田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差點沒笑出聲來。
夏如初本以爲自己要靜悄悄地回去,可沒想到的是,在關門的最後一天,秦潤居然出現在了麪包店的門口!
當然他改變了裝扮,還是之前去民宿的那一套,所以袁田一下子認出來了。
“你來啦,來接你姐姐回家嗎?”
“對呀!”秦潤笑眯眯:“我想給她一個驚喜,不過她好像受到了驚嚇呢。”
夏如初震驚無比,半天才結結巴巴地開口:“你,你怎麼……”
話未結束,秦潤一把抱住了她:“好想你啊姐姐,咱們快點回去吧,我給你準備了好多新遊戲!”
一聽到新遊戲,夏如初也來勁兒了:“哇!好呀好呀。”
麪包店門口一片熱鬧,大家都喜氣洋洋的,既有要回家過年的喜悅,也有看到這對“姐弟”重逢的湊熱鬧。
然而,在對過的街上,手裏拿着些什麼的戴九明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