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初點點頭:“我不喜歡不熟的人那麼隨便用我的筷子……”
袁田對於這一點是深有體會:“我也不喜歡,感覺好不舒服啊。那個戴老闆真的好煩人,一點分寸都沒有,難怪到現在還單身,就這德行能追的到女孩子纔怪!”
夏如初很有點苦惱:“你說該怎麼和他說清楚呢?我對他沒什麼感覺,他這麼做讓我很困擾。”
袁田想了想,覺得這事不好辦:“關鍵就是他那邊也沒說明白,冒冒失失和他說這個,搞不好還要被說自作多情,挺麻煩的。”
夏如初的眉頭都快擰成一個結了:“那怎麼辦?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袁田出主意:“那你就故意躲着點他,給他幾次冷臉子就知道了。姐,你這個人就是太軟太好說話了,所以那個戴老闆才這麼大膽,換性格辣一點兒的,用老孃筷子順手就一巴掌——我和你很熟嗎?你看他還敢不敢?”
夏如初又好笑又無奈,連連擺手:“那還是太辣了,我學不來。而且我有種感覺,如果真的打了他可能就更得寸進尺了,動手動腳的。”
袁田想想也是。
本來還覺得那個戴老闆人挺不錯的,沒想到這麼沒眼色。
不要說什麼他是直男,不懂女人心理這些話,一個能在向陽街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這麼多年的生意人,就算不懂女人心理,還能不懂人言可畏?
他這麼大張旗鼓地表現好感,不就是要營造出那個氛圍,搞得大家都知道他在追夏姐嗎?
要是夏姐對他也有意思那也就算了,可夏姐明顯就對他沒那個意思啊,八字還沒一撇呢就這麼急吼吼的聲張出來,都是一條街上的,擡頭不見低頭見,搞得以後人多尷尬?
再加上他人緣那麼好,除了年齡外條件啥的也不錯,至少是向陽街的頭一號,夏姐要是拒絕了他,豈不是會被人說不識擡舉?尤其是那些想把自己家姑娘塞給他的,指不定背後怎麼編瞎話呢!
夏如初倒是想不到這些層,她只是單純地很牴觸,很厭煩。
之前戴九明沒有做的這麼明顯,她也就算了,可一下子把紙捅破了半截,她就不得不直面這件事,以及這個人。
作爲街坊同行,戴九明沒什麼毛病,甚至還算熱情大方;可作爲異性,他真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戴九明的條件不算差了,長得也是五官端正,除了穿着打扮有點點奇怪的土味,看着有匪氣以外似乎沒什麼毛病;可他身上有種夏如初很畏懼的東西,說不清楚是什麼。
女人的直覺大多都是很準的,而且第一印象十分重要,基本上後期很難改變。
夏如初對戴九明的第一印象基本就決定了他們不會有更深的交集,有些事點到爲止就好了,非要這樣弄到檯面前,泥人兒尚且有三分土性兒,夏如初又不是泥人兒,多少有些暗惱,只是嘴上不說而已。
於是,夏如初對戴九明就更加冷淡了。
她絕不往戴九明那邊去,即便平日的逛街也要繞開一段路,不經過他的洪雲樓。
戴九明主動往她店裏來,她要麼不理不睬,要麼直接進操作間幫着弄麪包。戴九明再怎麼大膽,也不好直剌剌往人家後臺闖,更何況還有門神一樣的袁田姐弟倆擋在入口那裏,他就算想闖也進不去。
戴九明故技重施,找藉口請店內的人去他那裏喫飯。可這回店裏的人沒那麼容易就鬆口了,袁地一聲不吭,袁田笑眯眯地打太極:“好好好,店裏不忙我們一定去!”
這話可就是很有餘地了,店裏忙不忙,這不還是個唯心的狀態嗎?要不想去,幾個人也算是忙。更何況,店裏的生意向來不錯,就更不怕戴九明親自過來請,說你們明明不忙呀。
店裏的大家把態度表示得很明顯了,戴九明多少也察覺了點兒,漸漸的不怎麼來了。
夏如初總算鬆了一口氣,她本來還以爲對方會更加難纏一點,沒想到就這樣解決了,出乎意料的簡單。
漸漸的學生們都放完假回來了。
天氣雖然依舊寒冷,可陽光頻頻出現,再加上活力四射的年輕人們,看着有種初春的錯覺。
夏如初最近的生活除了做麪包,又添加了一樣做飯。
起初是袁地抱怨附近的飯菜喫膩了,油給太多,夏如初便在住處做了便當帶過來,大受大家的好評。
正好她每天早上都要逛菜市場,便理所當然地順手買幾個菜,然後回來中午做了給大家一起喫,既健康又便宜,還可以節省不少飯錢。
人的心一旦靜下來,做飯便是一件非常愉悅的事情,尤其是可以得到喫的人真心實意誇讚的情況下。
“唉喲,你這是要辦席面啊,弄這麼多菜!”她大驚小怪。
夏如初忙讓她坐:“沒呢,就是弄弄幾個人中午喫的。”
牛阿姨用眼睛把夏如初買的食材從頭到尾細細打量了一遍,昂着頭心裏默算了一下,不禁伸伸舌頭:“你一天就買這麼多肉的呀?我估摸着,這麼些菜,怎麼的也要一百多吧?”
夏如初笑:“差不多吧,有五六個人一起喫呢。”
“那也太多了!你這買的還是好肉,太浪費了,嘖嘖……”牛阿姨心裏暗想,這是個不會過日子的,那個戴九明怎麼就看上她了呢?
夏如初知道老人都是節約慣了的,而且也是好心怕她多花錢,便沒有解釋,笑着點頭:“知道啦。阿姨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呀?”
牛阿姨的攤子雖然小,可生意向來紅火得不得了,每天一大堆人圍着她買炒飯,從來就沒有過冷清的時候。再加上她手腳麻利,成本簡便,每個月賺的錢着實驚人,不比夏如初的店差到哪裏去。她可是大忙人。
牛阿姨笑:“還不是我那個大侄子過來幫忙,我纔有功夫歇歇,不然哪分的開身喲!上次你給我的那個什麼火腿腸麪包挺好喫的,還有沒有?我買幾個帶回去給孫女喫。”
夏如初連忙挑了幾個遞給牛阿姨,牛阿姨要付錢,她攔住了:“下次在你這裏拿兩碗炒飯就行了,我們都愛喫你家的炒飯。”
這對牛阿姨來說是很大的讚美,她笑呵呵地答應了:“行,街里街坊的,喫點東西有啥子嘛。”
然而,拿了麪包後的牛阿姨並不打算走,而是主動幫着夏如初掐菜根,去爛葉,和她聊着天。
起初,她只是聊一些家常,漸漸的,話題就悄悄轉到了店面的經營上來,而對她不設防的夏如初渾然不覺。
“你這麼大個店子,每天生意又這麼好,一個月得賺五六個吧?”牛阿姨比劃了個數。
夏如初笑:“我用的都是好材料,去掉亂七八糟的成本和員工的工資,也差不多賺就三個左右。”
這還是袁田幫她理賬後算出來的,要是她自己,壓根糊里糊塗弄不清。
“那也不錯了!我聽小袁說過,你是外地人對吧?”
“嗯呢,我是A市的。”
“哇,大城市啊!那邊房價高得很呢,你是在那邊租房住還是?”
“額,有個小房子……”
“那你有車嗎?”
“有一輛便宜的。”
夏如初自以爲隱瞞了真實的情況,可是她想不到的是,暴露了這些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牛阿姨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夏如初:“那你爲什麼要來這個地方開店呢?”
夏如初笑:“這不和小袁是朋友,她想來這裏開店,我也就過來了嘛。”
“我是看出來了,你肯定不指着這個店賺錢,就是開着玩兒的。”牛阿姨篤定。
夏如初笑笑:“哪有啊,還不是指着這個生活。”
她還以爲自己這句話掩飾得很有水平呢。
牛阿姨嘆了一口氣:“你這麼能幹,長得又漂亮,找你的男人肯定不少吧?”
夏如初的笑容微微一怔,搖搖頭:“沒有啊,我也沒什麼心思找。”
“還是得看看,我是過來人,你現在不找,越往後面越找不到好的了。”
“找不到好的就不找嘛,我一個人過也不是不可以。”夏如初淡淡道。
牛阿姨搖頭:“什麼話!還是得有個人一起過日子纔好哇!”
夏如初只是笑笑,她知道不同年代的人觀點不一樣,而且對方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人,沒必要爭嘛。
牛阿姨進一步試探:“那你有沒有想過找個什麼樣的呢?”
夏如初有點疑惑,自己剛剛不是說了沒心思找嗎?
可是,對方既然這麼關心,她也不好避而不談,就敷衍着道:“也不一定非要什麼樣的,感覺對了就行吧。”
“感覺啥子的看不見摸不着的,結婚不是談對象,不能講那些虛的,你得想想實際的。想找多大的,多高的,家裏有多少錢的?”
夏如初哭笑不得:“我是真的不在乎這些,而且我也不急着結婚。”
牛阿姨抿抿嘴,本來想說點什麼,又知道她們這些年輕女人不愛聽,就只好作罷了。
夏如初本以爲牛阿姨想過來一次喫頓飯,沒想到飯才做好她就走了,怎麼留都留不住。
夏如初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經徹底變成了別人眼中的一隻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