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的情況雖然一直不錯,但是每個月還是需要去見一次馮教授,算是例行檢查,並不一定要做治療,只是簡單的聊一聊,好讓馮教授瞭解白川現階段的精神狀況。

    在白川小的時候,幾乎都是白奶奶帶着去的,後來白奶奶年紀大了,就由白家其他人輪流帶着去,如今白川結婚了,這個任務,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木小雅的身上。

    “我不想進去。”才走到療養院門口,白川就不高興的蹙起了眉。

    “我們就進去待半個小時,和馮教授聊聊天就出來。等出來了,我們就去喫飯,下午,我們還要去傢俱城看傢俱呢。”木小雅哄道。

    “買完傢俱,是不是就可以住進去了?”聽到傢俱,白川的表情好了一些。

    “是啊,買完了,我們就可以住進去了。”

    “到時候,你會做飯給我喫。”

    “我做,你想喫什麼,我就給你做什麼?”木小雅失笑,白川就這麼執着於自己給他做飯這件事情嗎。

    “然後我洗碗,然後再一起在客廳裏看電視。”木小雅在新房裏對他說過的話他每一句都記得。

    “是是是……”木小雅趁着白川說話的功夫,把人忽悠着帶進了療養院。一邊忍不住的納悶着,她前兩次過來的時候也沒見白川這麼不樂意啊,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

    治療室裏馮教授早已經等着了,他看見兩人進來,笑着問道:“這是怎麼了,看起來有些不高興啊。”

    白川看了一眼馮教授,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但他知道,就算自己不搭理他,馮教授也還是會自己說個不停。

    果然,就聽馮教授又繼續說道:“發生什麼事情了,能告訴我嗎?”

    白川依舊沉默着,他低着頭,專注的玩自己的手指。

    馮教授無法,只好轉而看向木小雅:“來之前發什麼什麼事情了嗎?”

    “沒有,只是……小川好像不大喜歡來這裏。”木小雅解釋道。

    “不喜歡來這裏?不應該啊,這地方他都來了十幾年了,怎麼忽然就不喜歡了呢。”馮教授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避着白川,或者說,他就是故意說給白川聽的,一邊暗自觀察着白川的反應。

    白川並沒有什麼反應,他依舊玩着自己的手指,偶爾扭頭去看一眼牆上的掛鐘。

    這是急着離開?

    馮教授覺得有趣,繼續試圖和白川建立溝通:“你們一會兒是不是還有事情要去辦?”

    白川這回有反應了,他看了一眼馮教授,但是依舊沒說話。不過那眼神馮教授看懂了,透着牴觸和不耐煩。

    這是在牴觸自己?

    馮教授納悶了,雖說白川一直不怎麼愛說話吧,但是以前對自己可沒有這麼大的牴觸情緒。治療的時候如果聊到白川感情去的話題,白川還是會和他主動聊天的。但是剛纔,他的話題明顯引起了白川的興趣,白川卻強忍着沒有理他。

    “我們一會兒要去挑傢俱。”接收到馮教授的目光,木小雅幫白川回答道。

    “是要搬出來住了?”

    “是的,這事您知道啊?”木小雅有些驚訝道。

    “讓你們搬出來住,本來就是我提議的,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馮教授笑着喝了一口茶。

    聽到這話,白川猛的擡頭看了一眼馮教授,臉上牴觸的情緒忽然少了一些。

    馮教授越看越覺着今天的白川有趣極了,這進來還不到十分鐘,但這已經是他在給白川治療的十幾年裏,白川表情最豐富的一天了。

    “那……我們搬出來住,要注意什麼嗎?”木小雅問着,雖然她已經做了很多準備,但還是擔心自己一個人照顧不好白川。

    “不用特意注意什麼,白奶奶能獨自帶着白川生活,你一樣也可以。”馮教授鼓勵道。

    “我會努力的。”木小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做的比白奶奶更好,但是她會全力以赴。

    之後,馮教授讓木小雅出去,他獨自和白川聊了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後,馮教授獨自一人從治療室裏走了出來。

    “馮教授,小川呢?”木小雅急忙迎了上去。

    “噓,我們這邊聊。”馮教授對木小雅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彷彿生怕屋裏的白川聽到一般,然後他帶着木小雅走到外面的長廊裏,纔出聲說道,“小川,在牴觸我的治療。”

    “怎麼會?”木小雅着急道,“他最近一直好好的,爸媽還說小川的狀況比之前好了不少呢。”

    “他確實比之前好了,而且也確實好了很多。”

    “那……”木小雅不懂了。

    “他外露的情緒越來越多,而且他對我的這種牴觸,並不是自我封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而是刻意的不想搭理我。”馮教授笑道,“刻意這個詞,我通常不會把他用在自閉症病人的身上。”

    木小雅聽懂了,馮教授的意思是在說,白川的這種牴觸,本身就是一種恢復的表現。

    “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一會兒問問他,爲什麼牴觸我的治療,然後再偷偷告訴我原因。”這也是他揹着白川出來找木小雅的原因。

    “好,等他心情好一些了,我就問他。”木小雅點頭答應。

    “還有……”馮教授繼續說道,“前段時間,小川爲了給你製造驚喜,一個人偷偷從公司離開跑去找你了對吧”

    “是,說到這件事情,我正想諮詢您呢。”木小雅說道,“像這種情況,您覺得我是該制止,還是讓他順其自然的發展?”

    “你自己覺得呢?”馮教授反問木小雅。

    “我……我想讓他順其自然的發展,我想讓小川想做什麼的時候就做什麼。”木小雅忐忑道,“就是不知道這樣好不好?”

    馮教授欣慰的笑了,讚賞道:“你的想法沒錯。其實很早之前,應該是在白川第二次從家裏跑出去的時候,我就建議過白川的父母,給他一定的自由。不過那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讓這個計劃無疾而終了。”

    “什麼事情?”

    “爲了怕真的找不到白川,白川的哥哥找了一塊有定位功能的手錶,放在了白川的身上,但是白川把那塊手錶扔了,然後在外面呆了一天一夜纔回到家裏。白家人嚇的不輕,從那之後,就再不敢放任白川往外跑了。”

    “一天一夜,那他去哪兒了?”木小雅問。

    馮教授看了一眼木小雅,意味深長的問道:“你想知道?”

    “可以嗎?”

    “你的話,當然可以。”馮教授笑,“你先回去問白川,如果他不願意告訴你,我再給你傳一段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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