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喜歡我呀!”曹小滿偏着頭,笑眯眯地看着他在夜色中依然明亮的眼睛,“你是不是喜歡我?想不想留在家裏給爹媽當女婿?”

    ---------------------------

    楊冬來只覺得轟隆隆一聲,腦子裏閃過了一道白光,嘴脣微微發抖,更加說不出話來。

    前世要看到他這樣,曹小滿就氣不打一處來,現在再看,分明應該是可愛才對啊!

    平時機靈嚴謹的人,對任何人都磊落大方,唯獨在面對自己時手足無措,這不才叫愛嗎?

    可這麼簡單的道理,曹小滿終其一生,吃盡苦頭才明白。

    “冬來。”曹小滿改抱住他的手臂,望着他,聲音軟軟卻嬌蠻霸道地說道:“我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反正我喜歡你,你也不能喜歡別人,而且只能跟我定親,不然我就鬧你一輩子,讓你也娶不得別人。”

    楊冬來的心頓時急跳如鼓點,欣喜得更加說不出話來,只熱切地看着她。

    而曹小滿甜甜的笑臉,在清瑩的月光下更顯得清潤動人,尤其是那一雙動人的桃花眼,看得楊冬來心裏一熱,手不由自主地擡起來,想要摸一摸這如玉的臉。

    可還不等這手貼上來,就聽身後傳來“噗嗤”一聲輕笑,白春蓮歡喜的聲音輕輕響起。

    “你這丫頭片子,大剌剌的跟漢子說這些話,也不知道害臊。”

    雖然前世當街親吻的事都看過了,但現在被自己母親當場抓住,曹小滿再厚臉皮也鬧了個大紅臉。

    “媽!”曹小滿撒嬌地喊了一聲,索性豁出去了一把抱住楊冬來,耍賴道,“您取笑我,我也要嫁給冬來,這輩子我就讓他當您女婿了!”

    沒過了兩天,曹小滿要和楊冬來定親的事,就傳遍了向陽村。

    楊冬來是曹文福在做木匠活回來的路上撿的,他之所以姓楊,是因爲人家留了姓和生辰八字。當時還有人勸他讓孩子跟曹家姓,但曹文福人善,覺得人家既然留了姓,就說不定將來還要回來找。

    但一過這麼多年,眼看楊冬來長成了大小夥也一直沒人來尋,向陽村的人都知道他不是曹家的孩子,現在倆孩子定了親,兒子變女婿,徹底成一家人了,都覺得這是好事。

    曹文壽家因爲兒子摔斷腿鬧得雞飛狗跳,曹文福家卻因爲兒女親事喜氣洋洋,幾家歡喜幾家愁,曹文壽還因此來找曹文福鬧了一場。

    他的目的還是要錢,嘴上也沒個借字,驕橫跋扈差點讓曹小滿動了手,但畢竟是親兄弟,曹文壽也見不得親侄子受苦,就又給了二十塊錢,兩家也算是撕破了臉。

    定親的事既然都已經說出去了,曹家上下就正式準備起來,楊冬來還喜憂參半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兩天魂不守舍的,下田鋤草都差點把苗鏟了,別人笑話他心不在焉想媳婦,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裏有多不安。

    曹小滿明白他的心思,早上去豬場的時候就讓他下了工先去豬場一趟,她得要跟他說清楚,卸了他心裏的包袱,讓他知道自己是真心實意要跟他結婚。

    豬場裏喂着集體的五頭配種公豬,活兒不多,每天五分工分,是生產隊最輕鬆的事了。

    曹小滿兩三小時就能把一上午的活兒幹完,然後一邊準備下午要煮豬食的豬草,一邊打掃豬場的院子,等着楊冬來的到來。

    她重生以來,事情都在向好處發展,心情愉悅的哼起了小曲。

    她低着頭掃地,一道高大纖瘦的影子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一喜,人來了。

    “冬來……”

    曹小滿直身擡頭,聲音因爲來人戛然而止,本是歡喜異常的眸子,頓時覆上了一層寒霜。

    她頓聲,微微眯起眼睛,攥緊了手裏的笤帚,冷聲開口。

    “你來幹什麼?”

    曾子浩上身穿着洗得領子都破了的白襯衣,穿着軍綠色的褲子,褲子本來比較肥,被他改過了,更諷刺的是,這還是曹小滿給他改的。

    因爲曾子浩跟她抱怨,這鄉下的衣服褲子都不好看沒氣質,她就通通按照他的要求改了。

    後來村上說這種奇裝異服是資本主義,生產隊開會把曾子浩揪出來說要批鬥他,他當時毫不猶豫就把鍋扔給了曹小滿,說是她藉口給他縫補衣裳擅自給他改的,他完全不知情。

    曹小滿現在一想起來,都不知道當時自己的腦袋怎麼被門夾的那麼厲害,居然沒有看透他的自私自利,還替他遮掩,覺得他到鄉下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喫苦受累,受委屈。

    現在再看到他,真是咬死他的心都有。

    “小滿。”

    曾子浩用那個自認爲深情悲苦的聲音喊她,看她那眼神也像是受了幾輩子委屈似的。

    爲了來見曹小滿,他特意穿上了最體面的衣服,他深知自己長得俊,村裏的姑娘,農場知青點的女知青,都喜歡偷偷看他。

    他享受慣了異性傾慕的眼神,現在被曹小滿這冷漠疏離的樣子傷害了,神情是發自內心的痛苦。

    “你真的要嫁給楊冬來嗎?”

    “我們不是都說好了,過些時候幫我拿到回城的資格,我帶你一起進城去,永遠離開這窮山村,當個體面的城裏人嗎?”


章節報錯(免登陸)